大学时读到了陆游的《钗头凤》,那时年轻,感情比较脆弱,着实为为之叹惋了一番。他几十年悔恨交加,柔肠寸断,一曲悲歌终其一生。充其量他的千年情殇为后人留下血泪相和的不朽诗篇。
一
陆游和唐婉是表兄妹,青梅竹马,情深意厚。那一年,他终于以一只钗头凤为聘礼,将她迎娶回家。那是一只钗,钗头是一只小小的凤——凤嘴小小,他以为衔紧了一世的爱情,他以为一夕相拥而眠,便可终生厮守。他们两情相悦,天天谈诗论赋,耳鬓厮磨,不知今夕何夕,早把功名利禄抛到了九霄云外。不料却恼了母亲,一来唐婉不能生育,二来使陆游儿女情肠,耽误功名。陆母逼他休了爱妻。
十年后,陆游回到家乡,独自去了沈园。应是心底的一缕难解的情愫引领他去的罢。那里是他与唐婉相恋的地方。在这如诗如画的春天里,杨柳揉碎了一池碧水。
恰巧,唐婉夫妇也相偕游园。
十年前,彼此分手,十年后,我在你身后,仍是朋友,还可以轻声问候。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她遣人送来黄藤酒一杯。“红酥手,黄藤酒”,请君满饮此杯。这或许是你我最亲密的接触了。
在中国古老的土壤内,有情人最后总难免沦为朋友。
她退回小轩,与丈夫共进小食。隔着摇曳的柳树,她知道他就在不远处,可是却再也不敢抬头,往事不堪回首,纵有千种愁绪更与何人说?
她只送过一杯酒。以妾红酥手,赠君黄藤酒。相逢无语君应笑,各自春风慰寂寥。
她和夫君在轩间小酌,依稀望见黛眉轻蹙,红袖玉手,为他轻轻斟酒。隔着摇曳柳树,轩上的她,好比云间月,禁宫柳。
曾以为,我们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在墙上题了一阕《钗头凤》:
红酥手,
黄籘酒,
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
欢情薄,
一怀愁绪,
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
人空瘦,
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
锦书难托。
莫,莫,莫!
一年后,唐婉重游沈园,走到与陆游相逢的地方,看见墙壁上字迹犹新的词,恰如看见两人的心血斑斑。她伤心饮泣,在词后和了一阕:
世情薄,
人情恶 ,
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
泪痕残,
欲笺心事、
独语斜栏。
难、难、难。
人成各,
今非昨,
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
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不久,唐婉竟因愁怨而死。
这一哀讯陆游并不知道。直到四十年后,陆游重回沈园,才看到唐婉的和词。可是,伊人何在?他们错过了四十年!陆游七十多岁了,仍怀念唐婉,重游沈园,作《沈园》诗二首:
其一
城上斜阳画角哀,
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
曾是惊鸿照影来。
其二
梦断香消四十年。
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
尤吊遗踪一泫然。
一霎的轻别,换来半生的凄凉;生命中无法填补的空虚。相爱太深是错,没有恶意也可以导演出无法遏止的悲剧。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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