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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难买新社会
母亲今年83岁了,人生跨过两个世纪,经历了新、旧中国完全不同的社会制度。每当老人家回首往事,母亲感叹最多的,是当今妇女地位的变化,妇女婚姻大事自己能做主。一辈子不识字的母亲,这时都会说出一句从电视上学的文绉绉的话:“如今女人真幸福。”
母亲说,象她那辈人,还有她上几辈的女人,那嫁人,那自己一辈子的婚姻大事,是闭眼跳“火坑”。
我的家乡在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太河乡的一个偏僻小山村。从小,我们就听爷爷说,我们家祖上是穷人要饭出身,我老爷爷的老爷爷,五十多岁了,还是光棍一条,眼看就要一辈娶不上媳妇一姓人断根了,最后好不容易用嘴里省下的粮食、扛活积攒几十年的几个钱,托人从南边山区,买来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做媳妇。这媳妇过门后给他生了两个儿,才代代相传有了我们现在这一家。年小时的我们听了,象听书上的故事一样好奇。我们问:那女的咋就愿意叫卖掉,来跟一个老头子?爷爷笑笑说:哪有愿意不愿意?女人嫁人还由得你自家?母亲这时往往在一旁说:听你们的老老奶奶说,那姑娘买来,口音和咱这不一样,她说话这里人不懂,这里人说话她听不懂,吃了不少苦呢,逢年过节,她总会跑到南岭上,朝着老家的方向!本^文由方案,范文库,为您'.,哭一场。她想家?她不恨卖她的爹娘?我们又问。一个小闺女孩子家,离家这么远,哪有不想家的?还不是那时日子穷,苦?只要还有一点办法,谁家的爹娘会狠心卖闺女的?爷爷说。
小时的我们,还不谙世事,这时还往往笑着问:“爷爷,俺奶奶是你买来的吗?”
母亲忙喝斥我们,而爷爷这时却会大度地笑笑,说:“跟买差不多呢,我和你们的老爷爷没白没黑在地里干,收的山果一个不舍得吃,挑到太河集上,摸黑走半宿路到淄川赶西关集,攒了多年的钱,才够娶你奶奶的财礼钱呢。”
我们听了,去问奶奶,奶奶却不笑,有些气呼呼地说:“你爷爷家那才几个钱?都是你们的老姥爷姥娘做的主,我嫁来时才十六岁,之前连你爷爷长的啥样也不知道,也是啥也不懂的,挑水的筲还拖不离地,吃的苦,你爷爷哪知哪管?”
到我母亲,她于1943年18岁时与父亲结婚,嫁人也是在旧社会。母亲一辈子不怨天不尤人,辛辛苦苦操持我们的吃我们的穿,可有件事却是她老人家一辈子不能释怀的,到现在说起还是气呼呼的,那就是她的长大嫁人。姥爷家和我们是邻村,母亲说,我爷爷家在姥爷家的村里买了地,我年轻的父亲那时是常去那地里种收干活,母亲是认识的,也知他勤快和善,可没想会嫁给他。我姥爷一心想过成个村里的小财主,为买地便借了我爷爷的钱。数年过去后,姥爷的二闺女,即我母亲,长大了,姥爷和我爷爷说:那钱我不还了,把闺女给你做儿媳妇吧。就这样一句话,就定了母亲的终身,母亲就嫁了来!
“你说你姥爷狠心不?他就不管闺女嫁的人家是好是歹,不管闺女嫁过去是死是活,就那样一句话,就为了不还那借的钱,这不就等于把闺女卖了!”
“你相不中我爹?你和我爹过一辈子没感情?”我们问母亲。
“一个锅里摸勺一辈子,没感情也摸出感情来了。我是不服你姥爷这办事法!可话又说回来,那年代,都这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