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 11月河北学刊 Nov. , 2007
第 27卷第 6期 Hebei Academ ic Journal Vol. 27 No. 6
神话的启蒙与启蒙的神话①
———关于一部“哲学断片”的若干断想
周凡
(中共中央编译局当代马克思主义研究所,北京 100032)
[摘要]正式出版于 1947年的《启蒙辩证法》是在 1944年油印本的基础上增改而成。作改动的地方不仅是书名及文
题,也体现在对文字的润色和内容的调整上。这些变动反映出霍克海默和阿多诺对马克思主义思想传统的有意疏离以
及由意识形态批判向总体性“终极揭露”批判范式的转换。在《启蒙辩证法》中,法西斯主义的“事实神话”是研究的起
点,而叙述的起点则是“启蒙”,同时,为了阐明启蒙的衰退,作者又回溯到历史上的神话。所以,《启蒙辩证法》不仅存在
着启蒙与神话的纠缠,而且存在着现实神话与历史神话的纠缠。《启蒙辩证法》既从黑格尔那里汲取了关于启蒙自身具
有内在缺陷的观念,又借用了黑格尔的辩证法之名及其表现方式,但是,“启蒙辩证法”却与黑格尔的概念辩证法根本不
同。启蒙理性不是把自身表现为一种有待完成与提高的开放形态,而是呈现出一种无可救药的结构性衰竭与失败。霍
克海默和阿多诺对启蒙理性的这种态度更戏剧化地表现在他们对康德道德学说所作的萨德化理解上。因此,《启蒙辩证
法》不仅是后黑格尔主义的,也是后康德主义的。
[关键词]神话;启蒙;辩证法;后黑格主义;后康德主义
[作者简介]周凡(1966—) ,男,河南省息县人,南开大学哲学系博士后流动站研究人员,中共中央编译局副研究员,主
要从事西方哲学及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
[中图分类号]B5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 - 7071 (2007) 06 - 0045 - 07 [收稿日期]2007 - 09 - 10
《启蒙辩证法》是一部奇特的书。它最奇特之处在哈贝马斯说《, 启蒙辩证法》中的理论探讨充满了
于,作者最初根本不想让它以通常的“书”的样式面世。悖论。实际上,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一本真正
我们所读到的 1947年阿姆斯特丹的奎里多出版社所的书却最不像一本书! 而这个悖论分明是由另一个悖
出的“第 1版”并不是它最初的版本,真正的“原版”是论所造成的:那些最像书的书却最不是书! 显然,前一
1944年 12月面世的油印本。这部三百多页的“油印悖论是对后一悖论激愤的反应和悲怆的抗议! 当然,
件”,其棕色封面上的标题不是 1947年的启蒙辩证法, 后一个悖论仍然不是始源性的、决定性的悖论,不论是
而是《哲学断片(Philosophische Fragmente) 》———这个最像书的书的“退化”,还是最不是书的书的“进化”,都
“原版”仅在“社会研究所”的成员、朋友、合伙人及一些不过是一个更大的悖论、最根本性的悖论的“殊相”而
非正式成员中流传。对于它的原版何以要弄成这般古已! 《启蒙辩证法》就是要把这个根本性的悖论揭示出
怪样子,以及为何在机械复制高度发达的时代采用已来。不过,这种以书自身作为抵抗形式的抵抗在文化
经过时的油印方式,阿多诺在 1945年 2月 14日霍克海工业繁荣昌盛的社会里最终并不会产生令人满意的结
默五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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