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复活”
海德格尔曾有两句诗:“我们想做天神为时过晚/而求存在又为时太早。”二○一三年五月,托尔金(J. R. R. Tolkien)不为人知的长篇史诗《亚瑟王的陨落》(The Fall of Arthur)由哈珀柯林斯出版面世。这也是迄今为止托尔金唯一正式出版的诗作。托尔金之子、八十九岁的克里斯托弗·托尔金在书的序言中提到父亲从开始写诗到中途放弃,恰好是从他在利兹痴迷于写作头韵诗到赴牛津任职的时候,纵然好友致信督促其务必写完,但正如托尔金某好友的遗孀所说:“他的那一面(写神话小说)夺走了我们一位杰出的中世纪学者,他本可以做更多有长久价值的工作。”这一遗憾不免言之不确,好友雷蒙德·威尔森·钱伯斯说“单单就展示《贝奥武甫》韵律如何可用于现代英语,其诗价值就不小”,的确,诗句间的错落提顿(caesura)、故事和《贝奥武甫》一样分为上下两阙、铿锵有力的头韵法以及命运主题,无处不弥漫着古老雄浑的撒克逊民族韵味,纵然,主人公亚瑟本不该是诗歌手法的表现对象。
如果考虑到一九三六年托尔金的演讲《贝奥武甫:怪兽与批评家》,顺便再加上对《魔戒》的通行看法,很容易使人妄加揣测托尔金是否具有广义或者狭义的民族主义情怀。那么,这本书至少让我们看到“诗以言志”的套路未必适合托尔金:古英语史诗《贝奥武甫》歌颂的是古日耳曼吉特部落英雄的事迹,而亚瑟王恰是传说于公元四七○年后抵抗日耳曼侵略的罗马不列颠人的国王。托尔金则一直以自己的英格兰中西部语言身份而自豪(English一词其实就是日耳曼Anglisc
—盎格鲁人—的现代拼写的演化),换言之,英语源自古日耳曼的盎格鲁-撒克逊方言。但在此诗中,托尔金却并没有纠结于盎格鲁-撒克逊人最终击败亚瑟的是非荣辱,而是着力于传递更富有诗意的“一个凛冽戾气遍布的冰霜风暴世界,在这里‘聒噪渡鸦盘桓于碎石废墟间’,除了‘怨鬼敌魂的呜咽和狼群哀鸣’险恶肃杀,再无人迹,”这样的描述用以表现一种如该书封底评论所说的“无处不在的沉重的宿命感”的确贴切,但作为一个相信天堂地狱存在的虔诚的天主教徒,这显然不该是托尔金应有的情怀。
不过,毋庸置疑的是,在基督教异教相互冲突的主题上,《贝奥武甫》是海内外古英语文学研究之中首当其冲的学术热点。撒克逊人是不相信地狱(Metodigisceft)的,他们通过臣服于命运(Wyrd)来推崇凭藉英雄武功而永生的思想。但在诗中贝奥武甫却要依赖上帝的庇佑才能拥有神力降妖杀怪,并且古老的异教徒国王还要时时向上帝祈祷,祈求赐福,这难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托尔金的一九三六年演讲对这一问题的争论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之前的批评家们更多地是把《贝奥武甫》看作历史文献,钱伯斯的《贝奥武甫:导学兼论奥法王与法利赛王故事集》从历史、考古、神话、传说的角度对《贝奥武甫》加以分析,唯独缺了诗歌。威廉·法兰西斯·科利尔一八七一年的《英略传》甚至误以为《贝奥武甫》有六千多行(实为3182行)。托尔金首先提出应该从诗歌和语言的角度来重新看待这部羊皮书残卷。此后的古英语文学研究才开始了重大转向。那么,既然如此,托尔金为什么没有沿着《贝奥武甫》走下去,反而改弦亚瑟呢?
这里,托尔金是先写的亚瑟王,还是先起步于贝奥武甫,姑且不论。实际他在后者上早已成就不俗,只是,人们对于托尔金的了解仅止于他的童话,几乎没有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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