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科学 2007 年第8 期刘莘:罗尔斯的“政治”转向
罗尔斯的“政治”转向*
刘莘
摘要:通过考察为何罗尔斯认为“合理的多元事实”会瓦解对“作为公平的正义”
的康德式阐释,而解释了罗尔斯从综合自由主义转向政治自由主义的内在动因,刻画了
罗尔斯政治自由主义的独特的主体间性的视野,并通过对公民身份承载的公共视域的梳
理,回答了为何罗尔斯要把优先性赋予主体间性的合理性而非赋予关于主体或存在的终
极真理。
关键词:多元事实;理性;合理;正义;政治
中图分类号:B712. 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257- 5833( 2007) 08- 0132- 09
作者简介:刘莘,四川大学哲学系副教授(四川成都 610065)
一
罗尔斯以“正义之好”( The Good of J us t i ce ) 为题结束了他在《正义论》中对正义的讨论,
他说,“原初地位下各方的目标就是要为每个人确立公正和有利的条件,以使每个人塑造他自身
的统一。各方对自由的根本旨趣和对公平运用自由所需的手段的旨趣,就是在表达他们对自己的
看法:他们首先视自己为有平等权利去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的道德人”①。由于罗尔斯的正义观
——“作为公平的正义”( j us t i ce a s f ai r nes s) ——不仅包含了各方选择的两个正义原则,包含了
对原初地位的说明,而且还包含了对被这种正义观调节和塑造的良序社会和在其中生活着的人们
的描述或刻画;因此,罗尔斯关于社会基本结构的正义之思是否成功,就要取决于正义而稳定的
良序社会“如何可能”和“可能如何”这两个有内在关联的实质性问题,能否获得自洽而融贯的
回答。
但由于被“无知之幕”阻挡的原初地位下的各方必须考虑到“承诺的压力”( t he s t r ai ns of
commi t ment ) ,他们所选择的正义原则不仅必须允许不违背正义原则的各种价值观,而且必须在
相当程度上得到持有或信奉这些价值观的人的内心认同,才能由内向外地为良序社会生成具有正
当理由的稳定性。换言之,由于正义并不要求每个人把正义本身作为生活的目标,主体间性意义
上的正义必须与被正义允许或塑造的主体的价值观( c once pt i ons of t he good) 相匹配,才能得
到主体的发自内心的认同。由于主体的认同必然源于正义的社会基本结构和在其中通过交往互动
而被培养的正义感,无论良序社会的成员在价值观上有多大的差异,正是因为他们共同拥有且知
收稿日期:2007- 04- 18
* 本文受到四川省哲学社会科学“十一五”规划2006年度的课题赞助。
① A Theor y of Just i ce, r evi sed edi t i on, Har var d Uni ver si t y Pr ess, 1999, p. 4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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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彼此拥有共同的正义感,才能以正义的方式维系或主张他们在个体人格、生活方式或生命意义
上的差异性——正是在由主体间性的公共正义感支撑的与他者的差异中,每个人才能达成自身的
统一。
自身的统一不仅意味着各种特殊意愿的统一,而且意味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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