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塔拉戈纳进入罗马密集的行程之后,会产生轻微的眩晕感。在西班牙,晚饭 9 点到 10 点才吃, 挤出一点时间在街上走, 喝一杯, 勉强算作夜生活。很快就该睡了,一躺下,身体的通道全部放平,分量扎实的食物像水渠里动态的水, 自然而然地想要往外流。奋力忍住, 入睡, 梦境也成了一个饱足滞重的空间,里面住着一个消化困难的人。有一天, 晚饭之后还有行程, 便加快进餐速度, 被催着赶往下一个地点。本来不觉得塔拉戈纳( Tarragona )有多大,赶着夕阳从酒店出门, 回来时夕阳还在。这次脑子和胃均告膨胀,空间也像变了形,曲折离奇, 脚程变得更远。天色也晚, 视力下降, 陆地和海景界限模糊, 只记得最后要走一段长长的楼梯,上面还落着狗屎,差点就要跌下去。要去一个剧场, 我已经迟到了, 只好悄无声息钻进黑暗里。演员穿着古罗马的服饰, 用西班牙语( 或者加泰罗尼亚语) 讲着皇帝的故事, 像是历史教育的语气。听觉上的阻滞加重了眩晕感, 却又为台上演员以及台下观众的认真投入所震惊,为那种假戏真做――或者说信以为真所震惊。这是塔拉戈纳“罗马节( Tarraco Viva )”的一部分,每年 5 月,这里的居民都会扮成罗马人的样子, 在街上办集市, 买卖粮食和酒, 制作工具和首饰, 还专门从意大利请来角斗士, 表演赤身搏击……圆形废墟里的观众, 穿着时装学罗马人的样子喊叫, 集体打出手势――大拇指向上或者向下,代表场上输掉的那位勇士是生是死的命运。不止一次产生错觉。海边有残留的堡垒, 几乎隐没在野草和海风的侵蚀中,城中地势起伏,依稀可见罗马时代神殿的规格,走上高处的公园, 门口是一座奥古斯都的雕塑, 是他把这里定为伊比利亚半岛这片行省的首都。雕塑做得熠熠生辉, 在这座公共艺术品不多的城市里很是显赫, 据说原作来自意大利,当地人骄傲地说,“这是我们的皇帝。”大概西班牙人还有帝国旧梦的残念, 总把过去当真, 其他城市也有类似的复古节日, 有时打扮成摩尔人, 有时回到中世纪, 更普遍的是圣周时的游行, 恢复天主教禁欲而又具有扩张性的尊严。其实, 离巴塞罗那不远的塔拉戈纳, 看上去实在没有什么好胜心, 安静、沉默, 身怀可控的混乱, 活在自己选定的时代。不比巴亚多利德与马德里的首都之争, 前者落败之后,城市里连颜色都一蹶不振,褪成了惨白。很难讲,彻底破产的野心和尚不足以称之为野心的欲望哪一个更悲情, 但真正动人的不是争斗和谋略, 而是不管何人, 在逆势中自我维持时, 所流露出的那点勉力。塔拉戈纳的 5月, 看上去就是类似的尝试, 官方和民间都在“返古”的过程中获得了不断确认自己的机会。去看另一项本地特产“叠人塔”,年轻小伙事无巨细地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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