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老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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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丁肩挎着油渍斑斑的马扎又一次出现在下午的环城公园的时候,太阳正好。城墙根下晒太阳的老头老太们已经坐了一溜。如果你把视线拉得足够远,他们瞧上去的确像极了一溜蚂蚁,或者像一溜正栖身于看不见的太阳光织成的网上的蜘蛛。老丁绕过那两株棕榈树,踅到城墙根下拣了个空位塞了进去。离他身体左侧约半丈开外是一片小竹林,竹林的左边紧挨着城墙,中间留有足够的空隙正好可以当天然厕所使用,虽然不远处就是免费的公厕。可是公园太大,又不是封闭的空间,所以尿臊味还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忽然,老丁起身朝前走了过去。一个小青年看着他向自己走过来。小伙子,让一下,你挡住了我的太阳。小青年尴尬地咧嘴笑了那么一下,闪身移了移。老丁又坐了回去,眼睛也闭上了。那两个小青年又交谈上了。小伙子,让一让,挡住我了
!那小青年转身把目光投过去,见喊话的是另外一个老头――他几乎都要站起身了。咱们还是离开这吧,另一个小青年说,要不等会还会有另一个老头来寻事的!一帮自私的老头!公园又不是你们家的!太阳也不是!
晒了会太阳,老丁产生了尿意,起身就朝那片小竹林踅去。撒完尿回来,他还是觉得那个部位有点胀痛,似乎没有尿干净。前列腺炎自从离休后就开始缠上他,今年是越来越严重,折磨得他都想去死。他甚至荒唐地怀疑自己之所以患上前列腺炎,可能与年轻的时候性生活不节制有关。所以有时疼得受不了,他就把气儿撒到老伴身上,觉得她才是罪魁祸首。可现在就是想撒也撒不上了,因为她已经走了。老伴走后晚上他疼得受不了,就在家里兜圈子。每每这个时候他就会转到老伴遗像前,冲着她说都怨你都怨你,然后就双手抚在她遗像上呜咽。疼痛让他彻夜不眠。慢慢地他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那个地方又疼上了,他就把双手搓热抚在那个部位不停地按摩。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有没有科学道理,反正感觉按摩后疼痛还是减轻了不少。
老丁现在最担心的是,害怕甚至恐惧日后自己的前列腺炎恶化成前列腺癌。就是这会晒着太阳的时候他也在想。隐隐约约,他听见老张他们几个又聊上了。往往先是时事政治,之后便是各种病痛。自从患上前列腺后老丁一向对病痛这个字眼表现得尤为敏感,觉得它就是个恶魔。他们这会儿还没有聊到病痛。他麻利地从兜里摸出收音机耳机塞进了两只耳朵。但由于频率还没有调,里面正好是专家讲座,讲的又恰恰是他闻之色变的前列腺。于是,他索性关掉了收音机。但耳机依旧塞在耳朵里。
老丁又一次踅到小竹林那边去撒尿的时候,就发现了栖息在城墙转角处网上的那只黑蜘蛛。那张网看上去很脏,布满灰尘,上面还粘着几只飞蛾什么的;网的一个角上,被揉成一小团的卫生纸压塌了一些。那只同样肮脏的黑蜘蛛就站在卫生纸旁边,看上去就像个表情木然的看门人。想到这里老丁开始敏感起来,因为自己以前就是看大门的。我看大门的时候尽职尽责,绝对不像它,猥猥琐琐的,自个反倒像个贼眉鼠眼的人。又滴了老半天,裤子系妥当后老丁瞥一眼那只黑蜘蛛,转身离开了小竹林。
公园里的生活也是乏味的,老丁自个又不大合群,于是经常不经意地他就转悠到了那只黑蜘蛛跟前,盯着它一看,就是老半天。转眼到了春天。那天下着细雨,他去小竹林那边撒尿的时候险些滑倒。就在他的身体快要倒地的时候,他的一只手扶住了城墙,刚喘上来一口气,他就觉得掌心感觉不对。于是他赶紧摊开掌心,一瞅,原来是那只黑蜘蛛。即刻,他周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感觉身体异常地冷,紧接着就是一个冷战。蛇、蛤蟆,现在再添上蜘蛛,他觉得它们简直太恐怖了,真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上。
虽说如此,时不时地他还是会转悠到那张网跟前去看它。有时候他也会想应该控制他这种荒唐行为,但就是控制不了。看来,人无论干什么事都会上瘾!感叹一句后,他依然朝那边踅去。一段日子后他觉得自己其实对于蜘蛛这种动物,缺乏应有的了解:既然自个老来看它,却又对它一无所知,这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事儿。就像过去看大门的时候一旦遇上陌生人,他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非得刨根问底,恨不得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问个遍。当然,作为当局者他自然不明白这是他的一根筋脾性在作祟。这是公园里大伙对他的评价。大家都知道他迷上了蜘蛛,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只能这样解释了。老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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