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台的孩子五岁那年, 梁元龙因为不听说不服管跟自己的父亲起了冲突。给我感觉, 梁海山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在自己儿子腚上狠狠抽了两巴掌, 梁元龙不但不喊不叫, 反而把摇摇欲坠的眼泪牢牢夹在眼皮上, 涨红着脸瞅着父亲就是不认错不告饶。梁海山一把拔拉倒儿子, 倒提着梁元龙两条秫秫秸样细硬的小腿把他倒悬进了家里的吃水井, 大着嗓门说:“你再犟, 你再犟! 你再犟老子就手一松把你撂进去!”梁元龙的头在井桶里瓮声瓮气地喊着他父亲的名字回敬:“我就没错, 我就没错。梁海山, 今天你要敢不松手你就是我养的!”出事那天我正在梁元龙家跟他玩木陀螺, 眼见事情越闹越大吓得想拔腿跑。刚转身, 却眼见梁海山把儿子从大口井里提溜上来扔了地上。大人们貌似强大却内心脆弱, 因为他们自己有更多的解不开的满脑子烦恼和四处碰壁得来的满头包, 梁元龙脸朝下被抛地上, 破了皮满脸血却一骨碌爬起来浑没事儿人一样, 倒是梁海山一腚坐地上手握着脸唔唔唔哭了起来。眼见着父亲竟哭了, 刚刚还笑嘻嘻强颜欢笑的梁元龙也跟着哭了起来,庭院里满是哭声。中国论文网/view- 在我们当年一起长大的几个孩子中,梁元龙其实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他身材矮小,长得小鼻子小眼, 五官紧凑。从小就体弱多病, 一有个风吹草动或季节转换, 就直接是一汤药罐子, 不是今天发烧就是明天咳嗽, 一年四季, 常见他拖两条黄色的鼻涕虫。梁元龙他娘是生产队上的“铁娘子”, 怀着他三伏天带领生产队肩挑筐抬修渠河大坝, 中了湿热病, 后来恶化成肺痨。梁元龙出生后就一直病蔫蔫的, 大人们说他给“奶扼”了, 大约是在娘胎里受了委屈、先天发育不良的意思。上世纪八十年代, 农村幼儿园招收适龄儿童入托, 所谓适龄是八岁, 我们有大把童年时光可供挥霍。梁王台村地势狭长,两河相夹,地处三县交界地带,泅过东河是山东高密, 趟过西河是山东安丘, 无所事是、极爱寻求刺激的孩子往往成群结队寻畔滋事。我们几乎个个体格健壮, 精力旺盛, 像高梁地里的麻雀群一般时聚时散呼啸田间。每每这个时候, 小姐身子丫环命、长得一点儿不泼实、打不得架、上不得树、偷不得瓜、爬不得墙的梁元龙尾巴也似的跟在大部队后面, 就又很显眼。但老祖宗几千年前就说过,“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尽管身子骨弱, 但他有我们这群孩子没有的本事, 所以, 就能一直没有被我们从这支队伍里排挤出去。我们“麻雀团”蝗虫一般散落于田野, 自然要找些事来做。本乡本土邻里乡亲种的东西不好意思折腾,最佳目标自然就是邻县河滩地上的瓜果菜蔬了。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河对岸的高密、安丘也不是没有同龄孩子的, 于是就有了个“侵略与反侵略”、“进攻与防守”的问题。我们所公认的梁元龙的“异能”就是他撇石头的本事这时候就派上了大用场。别看他瘦,可不知为什么,经他之手抛出去的石头就像长眼睛一样,劲头足、射程远、准头好, 专朝敌方孩子的脑袋招呼, 时常把来自安丘、高密的孩子群打得头破血流作鸟兽散。只要有他在, 我们常常能击敌于半渡或者半渡迎敌而百战不殆。时间一长, 邻县的孩子们甚至只要看到我们的队伍中有这个又瘦又小的孩子在,就会尽可能避免和我们发生正面冲突。梁元龙还有一个绰号叫“弹弓仔”。我们这一群人其实都是受过他恩惠的, 死在他弹弓之下又果我们之腹的麻雀、喜鹊、黄鹂、斑鸠、鸽子不计其数。在那个饥饿感充斥的童年时代, 野鸟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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