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鬼诗鬼诗
清代著名诗人王士�渔洋山人为蒲松龄聊斋志异题辞云:“姑妄言之妄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聊斋一书说精道怪,言狐谈鬼,难怪王渔洋有“鬼唱诗”之咏。其实,试检古籍,不但可闻鬼唱诗,而且可见鬼作诗。这在中国文学史上,绝对称得上一大奇迹。可能因为这些鬼诗无非“姑妄言之”,只需“妄听之”而已,因此一直不受重视,学者不屑一顾。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么的另类诗作毫无意义,不值一提。窃认为,倘能探其源流,明其特征,揭其内涵,还是可堪玩味的。
就现有资料看来,大约在春秋时期,鬼诗就产生了。左传记哀公十七年前478秋卫侯梦于北宫,见一人登上昆吾之观,披头散发面朝北方喧嚷道:“登此昆吾之虚,��生之瓜。余为浑良夫,叫天无辜。”这就是有名的“浑良夫�”。尽管此乃喧嚷之辞,并非严格意义上的诗,但其主意在申冤,富于激情,不乏诗的形象、节奏和音韵,故清杜文澜辑古谣谚将其收入,近人逯钦立辑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也将其收入“杂辞”类。值得注意的是,喧嚷者亦即作者是出现在卫侯梦中的浑良夫,而浑良夫是在当年春天被太子谋杀的,堪称“新鬼”。因此不妨把左传所载“浑良夫�”视为鬼诗的滥觞。
所谓“鬼”的观念,无疑是含有世界性的。当人类还处于生产力水平极为低下,对很多自然现象全部不能作出正确解释的古代,“鬼”的概念就经过大家的幻想而产生了。越是不可捉摸的事物,越需要幻想出一个神秘莫测的概念来试图作出合理的解释,以一个虚幻的假象去消解蒙昧的迷惑,“鬼”的观念大约就是这么产生的。段玉裁说文解字注说:
鬼:人所归为鬼。以叠韵为训。释言曰:“鬼之为言归也。”郭注笔者按:指郭璞尔雅注。释言为释训之误。引尸子:“古者谓死人为归人。”左传子产曰:“鬼有所归,乃不为厉。”礼运曰:“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
人死则为鬼既然出自人之幻想,幻想的基点也就离不开人。因此鬼的形象虽可谓千奇百怪,却只不过是人的形象的种种畸变;而鬼的行为看似不可思议,也大多和人的行为明暗相通。那么,既然人会作诗,为何鬼不能呢?鬼诗的出现,便是自然而然的了。假如说,左传所载“浑良夫�”还不能算是真正的鬼诗;那么,到了晋代,干宝撰搜神记卷十六所载紫玉歌,便能够认为鬼诗之成熟了。紫玉为吴王夫差小女,和童子韩重相恋,吴王不许,未能成嫁,乃结气而死,葬阊门之外。韩重游学归来,往吊于墓前。紫玉魂从墓出,宛颈而歌曰:
南山有乌,北山张罗。乌既高飞,罗将奈何!意欲从君,谗言孔多。悲结生疾,没命黄垆。命之不造,怨如之何!羽族之长,名为凤凰。一日失雄,三年感伤。虽有众鸟,不为匹双。故见鄙姿,逢君辉光。身远心近,何当暂忘。
搜神记是志怪小说,其中采集了不少神话小说和民间传说。正如逯钦立所指出:“此小说或不始于晋时,然以歌饰说,当在晋时。”这就是说,这是一首晋人依据该小说情节,假托紫玉鬼魂创作的一首鬼诗。和这类似之作,还有祖台之志怪所载庐山夫人女婉抚琴歌,搜神后记所载陈阿登弹琴歌,乐府诗集所载刘妙容宛转歌。它们或诗或歌或骚体,或四言或五言或杂言,全部是所谓死鬼亡魂之作,故被逯钦立先生一并收入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之“鬼神”类。
晋代以后,鬼诗之作绵绵不绝。直至唐代,臻于极盛。唐代是中国古代诗歌发展的黄金时期,鬼诗的高潮出现在唐代,似亦和诗歌发展的历史同时。后世鬼诗之作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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