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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酒不怪菜

　　盛夏七月，炎炎烈日之下，在湖南娄底农业农机学校教学楼前的菜地里，一个剃着光头，戴着深度近视眼镜，身着背心、短裤，脚穿旧轮胎制成的草鞋的老汉，正挑着一担土杂肥在施肥。汗水从她褐红色的脸上不停地往下淌，这位有着浓重学者味的菜农，就是已出版了6部科技专著、发表了60多篇学术论文和2300多篇科普文章的中国著名农学家、科普作家林蒲田先生。
　　林蒲田先生是位怪人，她曾有两次做官的机会，一次是被推荐担任邵阳市副市长的候选人，一次是被推荐担任娄底地域副专员的候选人，但她全部果断地推辞了。
　　林蒲田先生的科研也有些怪，一度被认为是“不务正业”。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当大家还在为吃不饱肚子而发愁的时候，她却开始在研究要吃得香的香稻了。当她的香稻取得成功并在全国广泛推广以后，她又一门心思地研究种植部分稀奇古怪的蔬菜了。尽管她培育的奇怪蔬菜至今难以走向市场，但她依旧乐种不疲。
　　这个被很多人称为怪人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2021年7月24日，我在娄底对她进行了采访。
　　剃了四十多年光头
　　1955年，林蒲田从邵阳二中考入华南农学院土壤系。1957年，她因为在大鸣大放时说过校领导存在官僚主义现象，被揪了“辫子”，划为“有右派倾向的学生”，受到留团察看一年的处分。在这一年里，她常常被看成靶子，拉出来接收批判。
　　自从被划为“准右派”以后，她就变得缄默寡言了。为了不再被人“揪辫子”，她干脆剃了光头，以明心志。她为此写诗道：“被揪辫子斗不休，今后光头发不留，自我保护笨措施，莫再无故把命丢。”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光头从青年到老年，她一剃就是40多年。那么，在知识分子取得了解放的年代，她为何依旧要剃光头呢?
　　林先生说，一是因为她依旧心有余悸，依旧需要用剃光头来提醒自己不要乱说乱动，以免再被人揪辫子；二是因为没有时间，上一趟剪发店，往返路上要时间，进了剪发店，往往还要等，理一次发就是一两个小时，她哪里花费得起呀!于是，她买了个剪发的工具，对着镜子自己推，因为是剃光头，推起来倒也很顺手，假如有推得不到位的地方，再让妻子理一下。在自己家里，她自理自发，10来分钟就处理了问题，既方便又省时间。这些年，她白天是教学、科研，晚上读书、写文章。她藏书达3万余册。她不串门，不下棋，不打麻将不打牌。读写累了，她的休息方法就是在书桌上练书法、画画或搞篆刻。她有一张书桌，从邵阳到娄底，用了40多年，因为终年在这张桌上伏案工作，桌子边缘的中间部分全部凹进去了厘米。
　　在冷嘲热讽中研种香稻
　　1974年，湖南各地全部在大张旗鼓地推广杂交水稻，当初在邵阳农校任教的林蒲田想：产量高的杂交水稻推广以后，大家能吃饱了，接下来便会想吃得好，吃得香，于是她独辟蹊径，把她的科研课题选定为培育香稻。
　　但香稻有特殊的脾性，对土壤和气候要求苛刻，所以一向数量稀少，在封建社会，历代官府全部是将其作为贡品献给皇帝。能不能培植一个不受地理条件限制，既能作早稻种又能作晚稻种同时又有高产量的新品种香稻呢?林蒲田种了几分试验田，教学之余，天天去观察，还动员一家人育苗、除草和收割。有时一场雨，全家人全部被淋得透湿。试验一次，多个月才能见到结果，可几次试验全部失败了。
　　然而，试验的失败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部分人的冷嘲热讽。那时，大家依旧过着吃不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