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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一段真情

　　她从小在父母的呵护中长大,一帆风顺上了大学。假如这么一直走下去,大学毕业,找个白领的工作,提职加薪,买车买房,人生一直在一条线上跑。　　毕业那年,她看了西部计划招募志愿者的宣传,忽然决定去支教一年。当初的想法很简单,去过一过不一样的生活,全当是旅游了。
　　她去了陕西的一个小地方。那个地方她这辈子听全部没听过。漫天黄土,像那些西部电影里一样荒凉。
　　学校倒不小,十里八村的孩子全部来这上学。她教英语。她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一身轻松,踢飞了一粒石子,她英语过了八级,教多个初中的孩子,还不手到擒来。可第一节课她就傻了眼,初二的学生,已经学了一年的英语,怎么可能连26个字母全部念不标准。她出了一头汗。那些课,她做了录音,一遍一遍反复那些字母。
　　她是个做事认真的人。她中规中矩地教,孩子们也很努力地学,可是,一次考试下来,她教的班竟然是整年级倒数第一。那天,她的天空全部是灰的。
　　她带着孩子们走出教室,见到树,就问这是什么,用英语回复。回复不出,她就罚,罚她们去跑一百米,罚她们把树叶吹响。孩子们慢慢地全部喜爱上了这个阳光灿烂的老师,她们以为她特哥们儿。比如,李铁调皮把篮球筐弄坏了,她就没告诉班主任,而是自己花钱修好了。再比如,萍萍英语没考及格,她把卷子悄悄给她,卷子她全部改好了,分数也打高了,她说:“这是我们俩的秘密。”
　　再上课时,李铁不再手脚不闲着了,老师够意思,咱也得有表示。萍萍再考试,分数自己涨了上去,她可不想再让老师为难。
　　一学期很快就过去了,她带的班英语成绩整年级第一。家长们来拿通知书时,脸上全部笑开了花,她们说:“这大城市来的娃就是有本事。”
　　她宿舍的窗户不知是谁加了保暖层,她门口不知是谁放了鸡蛋和时令蔬菜。还有,她走在路上,就会有些人拉她去家里吃饭。小镇上的人看着她全部亲。她历来没以为自己这么主要过。她逐步地喜爱上了这里,这里的孩子,这里的人。
　　可是,一年的期限到了。家里打电话催她回去,工作全部替她找好了,是很好的单位。她犹豫着跟学生们说了。叽叽喳喳的课堂一下子变得很平静。很久,萍萍说:“老师,您能留下来吗?”
　　“是啊,老师,你留下来吧,我们确保听话。”
　　她转过头去,她的难过不想让孩子们看见。她自己的心里也经历着一场斗争,是走,还是留?
　　那天黄昏,她的门被敲响了。她打开门,是班里最不爱吱声的一个男生。她把一个手绢包放在她的书桌上,说:“老师,这杏可甜了。”
　　她问哪来的,男生说自己家树上摘的!她去过男生家,她家里只有很小一块地,家徒四壁,哪里有一棵果树?
　　她盯着男生的眼光,又问了一句:“哪来的?”
　　男生低下头:“我在他人家树上摘的。”已然是哭腔。
　　她的火一下子冲上头顶,她说:“我全部白教你们了,怎么能偷东西?”
　　男生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吃了杏,你就不会想走了吧?”
　　她的火气变成了一汪水,很清很柔。某一天她买来两瓶维生素片放在班级里,她说这里春天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