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的小鸟
要说我最讨厌的事是什么的话,莫过于在拥挤的时刻突然被人从背后拍肩膀了。
那时的我就像深海鱼般优游自在,在人群中游着。人们的窃语声,笑声,以及不知从谁的随身听里漏出来的音乐的碎片。嘈杂的广告词,淡淡的香水和烫发液的臭味。泛滥的色彩,交错的光线。及堆得像头那么高的吐气。
盘旋在这些之中,我的思考缓缓地流动着。
虽然那只手不过是很轻很轻地放在我右肩上,但已足以使我惊惶。那一瞬间,我想必是一脸惊惶,就像上钩的提灯?c?K鱼。
一回头,S学长站在那里。
“……好久不见了。”
小心谨慎地传递像被遗忘在数公尺之外的“日常”,我简短地打了招呼。S学长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微微苦笑着。
“好久不见了,嗯?你这家伙还是一点没变的那样冷淡啊。我早在对面就看见你了,拼了命跑过来的。”
阳光照着马路的另一边。拐进步行者天国的银座,满满的都是人,人,人。在这么多人中居然可以找出认识的人的脸我实在是佩服不已。
“今天一个人吗?”
越过他的肩头,我的眼神询问着他。想必他一定也察觉了我的言外之意。他暧昧地点了点头。
“只是想去银座瞎逛看看。你呢?”
反问回来的这种感觉,有点性急得不像他。
“我嘛,也差不多。”
“真的吗?”
他以很怀疑的神情盯着我的衣服瞧。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穿成套的西装呢。”
“请别把现在的我跟学生时代的我混为一谈。现在的我可也是有模有样的精英白领阶级。”
“说什么精英分子的就太多余了吧。不就是人要衣装吗?”
这样不正经开着玩笑的他,穿的是和我相反的简陋。洗到退色的牛仔裤配着运动衫,然后苔绿色的毛衣随便地披在肩上。跟他大学时一样没变的打扮。
四年,这样的岁月究竟算长还是短呢?至少在外表上看来,他跟我最后一次见到的他完全没有什么差别。不仅是服装,还有端正的相貌,结实的体态,和微带讽刺却无一丝邪气的笑容。
而在同样的四年内,我究竟受了外界多少影响我并不清楚。但内心的变化是最近的事,所以到现在还能清清楚楚地意识到。
若要具体举例说明的话,大学那时我会认为把自己的想法百分之一百表现出来是最好的。但现在知道,十分最多说三分,其他都留在心中比较好。
总之就是这类的改变。
我们理所当然地同行,结伴进了一间咖啡厅。然后在近到简直像奇迹的地方,马上找到了空位。
点完咖啡之后,我们的对话又热烈地开始。暌违四年才得以再叙,可说是大学的学长学弟间才得以有的对话――大多是每个朋友们的近况――之类的。而且(恐怕对我们两人都是),全部都是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对话。
在话题转到朋友婚礼上的意外,两人笑了一阵后,我以有点客气的语气问着。“对了,说到这里,容子她……令夫人还好吗?”
“马马虎虎呀。”
S学长草率地回答,将打火机弄出咯叽咯叽的声音,点起了一支烟。
“戒过一阵子烟,结果还是由开始抽了。”
像是为自己找理由地说着,然后暧昧地笑了起来。
“咦?戒烟?”
像笨蛋般呆愣着,我应着声。一缕紫色的烟,摆动在我们之间。虽然对自己提出这种愚蠢的问题有所不满,但我的自我嫌恶更在此之上。
坦白说,光是这个月我就曾三次接到容子打来的电话。全都是录在答录机里,只有一方自言自语声音的电话。
不知为何沉默流动着,我将容子那奇妙的流言,悄悄的在心中反复推敲。
“……我现在不在家。若您有事找我的话,请在哔声后留言。”
我在答录机里录下的,就是这么极其平凡的话。再进一步说,既不讨人喜欢也不惹人讨厌,是有点才衰的口吻。既然不可能随自己高兴去做,会自然而然地变成这样也是莫可奈何的事。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一听完录音马上就挂电话的家伙相当多。虽然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但这样电话答录机就无用武之地了。
一开始以为这是无伤大雅的无声电话中的一通。正想切掉时,突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缩回了手。接着,在长而犹豫不定般的沉默之后,我听见了“声音”。
“……是我。知道吗?已经忘记我是谁了吧。”
是柔柔的女中音,却又是像少女般的声音。忘不掉的。我怎么可能会忘得掉呢?
又是短暂的沉默。微微的呼吸声。
“你还好吗?我……是啊,我已经死了啊。我……被杀……了。”
没有声音。唐突地被切断的,只有一个人自言自语的电话。那天惟一记录到的,是这通奇妙的流言。
“我……被杀……了。”
“我……被杀……了。”
“我……被杀……了。”
反复按了好几次重听键,都是一样的言词。像是冰冷的墙反弹回来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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