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淡淡白芷》.doc

淡淡白芷
高淼淼
茹芷低头不语，一袭淡绿薄呢长裙，两手背在背后，留到腰际的头发将她涂着丹蔻双手盖得严实。她没穿鞋子，左脚掌在地上先后摩擦着。
“茹芷今天怎么不跳舞了？”我问朋友碧樱。
每天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会来这片草地散步，醉红色给这里抹上金黄。草地被一圈哥特式建筑物围着，夕阳销声匿迹在削瘦的束柱后。
五十岁的茹芷这个时候也在草地上，她旋转着，一手似搭在谁肩上高抬着，另一只作十指相扣状，紧握。不时的说着什么。十年前，她是死了丈夫的。十年后，这儿的每一株草，每一只虫都认得她。
（一）
念大学的时候，院里办了一场舞会。主持人宣布着随机配对的每组舞伴的编号，茹芷像夹着烟一样夹着号码牌——91号。舞灯在头顶乱晃，活像只绿头苍蝇，音乐放的是外国哪个摇滚乐团的《Take Me Away》。喧闹。主持人的声音听不清，到最后配对环节结束了，她也没听到91号和谁配对。茹芷望着头顶转个不停的舞灯，外面月色正好，流不入这喧嚷的舞池。
“你是91？我是120！我们一组的呢！”宋正含笑打招呼。茹芷显然感到很意外。
茹芷没有开口说话，径直走向舞池中心，宋正遂跟了去。第一曲结束了，两人硬是没讲一个字。只听一声清脆的“茹芷！”从人群中蹦出来，是碧樱。碧樱俏丽的三角脸上一双吊梢眼，两缕淡眉，一抹朱唇。从人群那头挤过来，后面跟着一乐呵呵的胖小伙。
“茹芷！你在这儿啊！可算找到了！这是阿鹏！”碧樱扯着胖小伙的白底绿点领带。
茹芷一见这具有占有性的动作，心里自是一震：他俩从前认识？
“这位是.......?”碧樱推搡着宋正，问茹芷。
“宋正，我叫宋正。”
茹芷这才想起彼此还没自我介绍呢。等茹芷回过神来，碧樱已经和宋正聊得如火如荼。女人总是虚荣的，茹芷享受男人的恭维，却也打心底看不起那些向她献殷勤的男人。这个宋正倒有些意思，他一言不发。
第二曲开始了。茹芷一面跳着，一面看着骚动的男女。一对、两对、四对，她出现了幻觉。眨了眨眼，想看到八对时，叠影消失了。有点扫兴，小声叹道“诶！”，开了小差踩到宋正的脚了。本想道一句“对不起”，哪想到嘴边变成了：“你读过《复活》么？”茹芷没指望得到什么满意的答案，像他这种男生大概也只好篮球吧。
“看过。”
因为没做好回话的准备，茹芷又只是低头不语，细心关注脚步了。
宋正开始讲他喜爱托尔斯泰，从城市到农村的社会阴暗，政府，法庭，监狱，教会，土地私有制，资本主义。茹芷对政治不敏感，直到宋正说起卡秋莎，她便开口与他讲话。茹芷感觉到宋正有见识，懊悔最初将他也视作麻瓜，开始推心置腹。
“人性的自我修复？我的灵魂虽不至堕落到那般地步，但我亦深陷于自己，逃不出来。我似与众人不合，看看这些扭动的人群好似蛆虫”茹芷神经质的哭了。
“悲观主义者！你没有理由藐视他人，人人都可以自视清高。只是你太自命不凡。你隐藏了你温和的一面。欺骗你的不是生活，是你自己！”宋正微笑的看着她。
茹芷后悔这么快向宋正展示了她畸形的内心，她其实是渴望宋正站在她这边，和她一起戏谑无知的人。这舞是跳不下去了！不跳也罢！
有人哭了！是碧樱，她的脚崴了。茹芷顺着哭声追去，只见阿鹏抱着碧樱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