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页 共 医生，看内科的、外科的，都看不起陈小手，认为他不是医生，只是一个男性的老娘。陈小手不在乎这些，只要有人来请，马上跨上他的白走马，飞奔而去。正在呻吟惨叫的产妇听到他的马脖上的銮铃的声音，马上就安定了一些。他下了马，即刻进产房。过了一会〔有时时间颇长〕，听到“哇”的一声，孩子落地了。陈小手满头大汗，走了出来，对这家的男主子拱拱手：“恭喜恭喜！母子平安！”男主子满面笑容，把封在红纸里的酬金递过去。陈小手接过来，看也不看，装进口袋里，洗洗手，喝一杯热茶，道一声“得罪”，出门上马。只听见他的马的銮铃声“哗棱哗棱”……走远了。
陈小手活人多矣。
有一年，来了联军。我们那里那几年打来打去的，是两支军队。一支是国民革命军，当地称之为“党军”；相对的一支是孙传芳的军队。孙传芳自称“五省联军总司令”，他的部队就被称为“联军”。联军驻扎在天王庙，有一团人。团长的太太〔谁知道是正太太还是姨太太〕，要生了，生不下来。叫来几个老娘，还是弄不出来。这太太杀猪也似的乱叫。团长派人去叫陈小手。
陈小手进了天王庙。团长正在产房外面不停地“走柳”②。见了陈小手，说：“大人，孩子，都得给我保住！保不住要你的脑袋！进去吧！”
这女人身上的脂油太多了，陈小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孩子掏出来了。和这个胖女人较了半天劲，累得他身心交瘁。他迤里歪斜走出来，对团长拱拱手：“团长！恭喜您，是个男伢子，少爷！”
团长龇牙笑了一下，说：“难为你了！——请！”
外边已经摆好了一桌酒席。副官陪着。陈小手喝了两盅。团长拿出二十块现大洋，往陈小手面前一送：
“这是给你的！——别嫌少哇!”
“太重了！太重了！”
喝了酒，揣上二十块现大洋，陈小手告辞了：“得罪！得罪！”
“不送你了！”
陈小手出了天王庙，跨上马。团长掏出枪来，从后面，一枪就把他打下来了。
团长说：“我的女人，怎么能让他摸来摸去！她身上，除了我，任何男人都不许碰！这小子，太欺压人了！他奶奶的！”团长觉得怪委屈。
〔注〕①老娘：接生婆。②走柳：方言，在一个地方走来走去，多指心里焦虑担心。
“讲究”，请简要说明其在文中的作用。〔4分〕
，概括并简要分析陈小手的形象特点。〔6分〕
，又封他二十块现大洋，可最终却又一枪把他从立刻打下来。如何理解这一冲突的情节？〔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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