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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晋哭了
“现在北京的山区还有走着送信的乡邮员吗？”我问邮局管业务的人。不久前被一部反应山区乡邮员生活的电影所感人，我萌发了采访乡邮员的念想。
“步班80年月还有，90年月就没了。”他说，“在山区工作。”“听翟耀说，您去年被评为区局的先进了？”我问老晋。
“嗨，我干的这些都是乡邮员应当干的，当不当先进没什么，只需领导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就知足了。”老晋说，“除了在部队受到过一次连队奖励外，我这辈子还没当过先进呢！”
他从抽屉里翻出个小红皮本，是他的退伍军人荣耀证，里面用钢笔草草地写着“连奖励”。这是他保留了20多年的惟一荣誉。
“全国劳动典范都不一定赶得上他。他假如退了休，换个年青的可吃不了这份儿苦”
听见鸡叫，睁眼一看黑咕隆咚，我开灯看了下表，已经6点了。知道老晋冬天一般5点半出门，我们仨赶忙爬起来，用凉得透心的山泉水胡乱洗了把脸，
就跟老晋上山了。
老晋背着个褪了色皱皱巴巴的邮包，邮包带仍是断了又系上的。我问他怎么不换个新的？他说：“嗨，领兜子干吗，这都是支局开支，不漏就迁就着用吧。离着领导远，别给领导找麻烦。”
现在天刚蒙蒙亮，山里很冷，路上没人。老晋健步如飞地在前面走，我们仨一会儿就被落下一截，一路上坡，才走了几里路，我们已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了。
一辆4轮农用车忽然停在我们眼前，老晋招呼我们上车。说司机去山上的煤窑拉煤，能带我们十多公里。
“为什么一见老晋就停车？”我问司机。
“他干这行儿我们都熟，从这儿往上都是斜坡，走起来不容易。”
我们在山上的小煤窑下了车。老晋说：“在这儿投递就得个人想个人的办法，怎么能快点儿，省点劲儿，这段儿路要走得两个半钟头。”我们仨面面相觑，感觉能搭上车真是好运。
“您每天都能乘车吗？”
“一年也就有三分之一的时候能乘车，冬天大雪封山就没车了。”老晋说，
“嗨，车也不好搭，司机不愿意拉，怕出危险。我一般是认识的司机才搭。”
我们走到老晋的第一个投递点儿———蒲洼乡煤矿安全检查站。屋里的几个人都热情地招呼老晋。听闻同来的是邮局领导和记者，他们众说纷纭地说：“在山里送报比外面辛苦多了，起风下雪得来，包裹也得带上来，该给老晋增加奖金。”“应当给他辆212。”
看门的老汉把我们送出大门，一路上滔滔不绝：“全国劳动典范都不一定赶得上他。他假如退了休，换个年青的可吃不了这份儿苦，年青人光会吹牛
腿。”
走了一会儿，又截了辆拉着工人上山修路的“130”卡车，我们被带到东村邻近的马路，东村还远在5里外的山沟里呢。正走着，碰见辆东村的汽车，司机说能够把邮件捎回去。这下我们又少走了10里路。
此地是蒲洼乡的最高点，眼前那座大黑林山海拔1800米。老晋给山坡上的乡敬老院送报，几个孤寡老人一见他，都围上来说话，听闻老人有病时，老晋曾到乡里的医院为他们取过药，送报时带上山。难怪老人们见他挺亲。
从敬老院下坡，路边有一小饭店，我们进去吃早饭。饭店老板听闻我们要跟老晋走邮路，摇着头说：“他这活儿可不是善茬儿，就仗着走了这么多年认识人多，能搭上截儿车。前头俩村都在深山沟里，你们走到中午也到不了鱼斗泉。”
从饭店出来没走多远，我们又截了辆三轮农用车，老晋管它叫“三蹦子”。这车没遮没拦，司机灰头土脸的，坐这车走在蜿蜒的盘山路上，旁边就是万丈深渊，真让人担惊受怕。车的水箱开着锅，冒着泡的开水溅在我裤子上，我也不敢动窝儿。一辆对面来的车也不按喇叭，差点儿撞上“三蹦子”，真悬。
半个钟头后好歹到了鱼斗泉村的路边，进村还得从磕磕绊绊的羊肠小道下山，走了20多分钟才到了村委会。
“这村是蒲洼乡最远的村，也是北京和河北的交界地，村里人买东西，得翻过山到10里外的河北涞水去。”得悉张红卫和翟耀是邮局的，村里的隗支书说，“老晋走70多里来一趟忒辛苦，你们邮局该给他弄个‘冒烟儿’的。”
从鱼斗泉的山沟里上山比下山时更难，山道上都是“搓脚石”，一踩石块就稀哩哗啦往下滚，人也随着往下溜。老晋倒不在乎，蹭蹭蹭地往上走，转瞬就没影了。我们仨互相拉着拽着歇着，此后索性手脚并用，拽着荆棘柴草连蹬带爬，总算爬上山。
一想到为送3份报和1封信，跋山涉水走70多里路，我说：“老晋你可真亏！”“有一封信也得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