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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块钱国币
旁白:故事发生在抗战时期一个旧式的四合院里,这里住着房东吴太太和她的佣人李嫂,以及两个学生租客杨长雄和成众
[开幕时,李嫂在擦吴太太的的东西,杨长雄和成众坐在窗外下棋,吴太太在晒太阳。“啪”,李嫂打破了一只花瓶]九毛钱一瓶墨水,一毛钱一只信封。从来没听说过呀!
吴太太: 〔得到一个进攻的时机,回头向杨长雄〕啊,你知道说穷,你也会说你是一个穷人,那么刚刚你说的全是废话!你既然知道大家都是穷人,还说什么替穷人想想?
杨长雄:〔被迫抗战〕吴太太,你还要多讲吗?
吴太太: 我为什么不能多讲?莫非我连在我自己家里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杨长雄:〔放弃了纸上谈兵〕好罢,你既然要讲,此时此刻我就把这个道理讲给你听。我们都是穷人,不错,不过穷人也有穷人的等级。一个用请得起佣人的太太,假如是穷人的话,是一个高级的穷人;一个服侍太太的佣人,是一个低级的穷人;像我这样一个扫地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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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要自己动手的穷学生,是一个中级的穷人。假如今日是我这样一个中级穷人,打破了像你这样高级穷人的一只花瓶,或许还可以强求赔得起。可是不幸得很,打破花瓶的是李嫂,她是你雇用的一个佣人,她是一个低级的穷人,她赔不起。三块钱你可以不在乎,可她……
吴太太: 你这话不通,什么叫做可以不在乎?
杨长雄: 好,好,好,就说是我说错了,你说对了。就成认这个问题不是在乎不在乎,也不是赔不赔得起的问题;这正是我要说的话。穷不穷,赔不赔得起,讲的是一个情,人情之情。而此时此刻我要说的是一个理,事理之理。我们争的是:一个佣人打破了主子的一件东西,应当不应当赔偿的问题,我的看法是:一个佣人已打破了主子的东西,主子不应当要她赔。完了。
吴太太: 胡言乱语!
杨长雄: 胡言乱语?我还有话要说,你听不听?
吴太太: 我不要听!
杨长雄: 你不听?没有关系!但我还是一样的要说。
吴太太:你再说下去,我就叫警察啦。警察!警察……
李嫂:杨先生,您别说了,我赔这三块钱国币。
杨长雄:你刚刚说了半天,并没有征求我的同意,你说你在你的家里,有你说话的权利,此时此刻我在我的家里,也有我说话的权利。刚刚我说的是理,此时此刻我还要说势,“天经地义势所必至”的势。刚刚你已毫不客气的把李嫂身上都搜过了。一个主子有没有搜查她雇用的佣人的身上的权利,这是一个极紧要的法律问题,我们且不去说它,你搜查的结果,你发觉她身上只有三毛钱,对不对?此时此刻你要她赔的不是三毛钱而是三块钱。这三块钱的巨大赔款你叫她从何而来?所以我劝你……
吴太太:这你管不着。
成 众: 下棋,下棋。
[杨长雄回到象棋的战场,接着未完的棋局,少停,外面走进一个男的,一望而知是一个警察]
吴太太: 啊呀,警察先生!你来了,太好了,感谢你!
警 察: 太太!
吴太太: 〔来到警察的近边,指着李嫂对着警察〕这是我的一个佣人,她刚刚把我的一只花瓶打破了,我的花瓶原来是一对,〔说着,从茶几上将另一只花瓶拿来作证〕请你看一看,她打破了的那一只,同这一只一模一样。这一对花瓶,是我在江西买的,江西是全国出最好瓷器的地方,原价六块钱国币一对,假如此时此刻要去买,十块钱也买不到一只。此时此刻我要她照原价赔我三块钱国币,她自己也已经容许了赔我。此时此刻我先请问你,她打破了我的东西,应当不应当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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