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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中的游戏沉思和身份认知
王晓明 现居法国并获法国国籍的原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对当下世界文坛影响可谓不小。其作品在20世纪80年代、90年代大量地涌入中国,出现了第一波的“昆德拉热”。2002年上海译文出版社独获其13部作人的名义写信来给她设个圈套。不断地怀疑她、检查她、试验她,并观察她的行为和窥视她的衣橱、直到胸罩!这对于看重自己隐私和个人空间的尚塔尔来说是无法容忍的,何况她认为让?马克是为了摆脱年衰的她,只是出于礼貌和善良没直接对她说,尚塔尔陷在痛苦和愤怒的深渊,她不断地追问自己,又根据自己的思维提供答案,这种自问自答和自以为是就制造了越来越深的裂缝。当初那个小小的裂痕逐步扩大成深渊,似乎要吞噬掉一切!尚塔尔不过是想把男人的目光当做一面镜子来检验一下自己的衰老程度,她未曾想到那句话给生性敏感的让?马克深深的刺痛。为了让尚塔尔摆脱令她沮丧的感觉,让?马克就戴上一个陌生人的面具纯情地写了那些信。如此说来,这是尚塔尔无意间给让?马克设的一个陷阱,而自己却在不经意间钻入其中而苦苦逃离不得。
让?马克想:“假如一个女人把这些信秘而不宣,那是她希望通过今天的小心翼翼来保得明天的艳遇。假如她还把它们保存起来,那就是说她愿意把这一未来的艳遇看作是一场爱情”[1]。让?马克像侦探一样进行逻辑严密的推理,而这种方式的推理无异于把尚塔尔推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也无形中把自己打入无边黑暗的地狱!对于衰老步步紧逼的尚塔尔来说,那些情书是优等化妆品,可以把日渐苍白的脸颊重染久违的红晕。她以这种游戏般的方式与衰老抗衡显得是那么好笑和无奈、可悲和不甘!若说她还期待着艳遇,那只不过是想象中的期待,目的是找回昔日的自信,以保持对生活的希望和热情。“昆德拉将两个不欢而散的恋人置于近乎极端的体验中,让他们在濒临绝望与死亡的境地里,彻底感受过命运的乖张离奇和个人的无助无力之后,重新领悟到爱情的拯救意义[3]。
小说的主题是在延续以往作品关于爱情等的基础上,开拓了和以往有所不同的独特主题,那就是“认同问题”。而这一问题有着浓烈的后现代色彩,也蕴含着严肃、深刻的思想内容。这是一种作为独立个体的人在认知上的危机,发生在与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同床共枕、朝夕相处的爱人之间。这种呈现有其深层或意识之外的缘由,“事实上,昆德拉‘身份’的关注,不仅仅缘于他自身的移民处境,而且还有着伴随世界文化交流而来的‘边界模糊’、‘特征消失’等一系列文化语境”[3]。
翻译者把这篇的小说分别译为《认》和《身份》,[8]就能体现出这两个名称有某种内在的契合之处,也为我们提供了对这部作品的独特认识,译名的不同,体现出同一作品的不同理解角度。《认》译本选择“认”有分辨、识别的认知之意,而非达到一致或相似的认同。这很能体现作品的主旨之意,即发生了认知的危机,不仅在认知的主体自身,还有认知的客体对象和认知的整个过程。《身份》译本选用“身份”,也表达作品的主要内容和核心思想,即作品就是关于主人公对自己的身份和客体身份的认知,及所反映的身份认知哲理。这样两个译名所产生的交集就成为这部作品的核心:身份认知!
作品关于身份的认知有不同的层次,首先是尚塔尔对自己的认知。每个人都有一个内心世界,并都努力地创造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世界。但尚塔尔明确地感觉到自己的“消失”,先是消失在丈夫的世界中,随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