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的歌谣
鲁英 1
天没亮,屋里还黑。姥姥盯着墙上的挂钟,掰着指头看荧光闪烁的分时针。
就想让新宇再睡会儿。多睡一分钟,上课就添点精气神,考清华太累。姥姥按下小拇指,分时针刚好指向6点,她下巴搭在床头上说:小哇,起床姥姥的歌谣
鲁英 1
天没亮,屋里还黑。姥姥盯着墙上的挂钟,掰着指头看荧光闪烁的分时针。
就想让新宇再睡会儿。多睡一分钟,上课就添点精气神,考清华太累。姥姥按下小拇指,分时针刚好指向6点,她下巴搭在床头上说:小哇,起床啦。她满口山东话,把外甥叫小哇。热被窝里的新宇晃下脑袋,接着睡。她打开台灯,干瘪的嘴唇凑到枕边,声音高上去:“石榴树,叶儿长,十八的大姐九岁的郎……”
新宇激灵一下坐起来,生理钟早就埋下歌谣的闹铃。他揉揉眼采取行动:穿衣下床,去卫生间洗漱,到餐桌吃金砖面包,穿防寒服,戴绒线帽,背上书包下楼,骑车20分钟赶到学校。姥姥这功夫在厨房热奶。奶热早了会凉,晚了耽误外甥喝;就等新宇下床开始热奶,出门之前喝,不凉不热正好。
新宇来不及喝奶了。昨晚黄曼儿给他短信:早点来,有话对你说。他对厨房喊了声:“姥姥,走啦!”
“小哇,”姥姥晃晃悠悠追到门口,“误不了!”奶杯举到新宇嘴边。趁外甥喝奶的空儿,她往下拽了拽绒线帽,盖住孩子娇嫩的耳垂。北京的三九天,风干硬,当心冻坏了耳朵。她开门到楼道,右腿一跺,声控灯亮了。
楼道明亮的同时,瞬间充满了温暖。孤独了一夜的寒风像无助的婴儿遇到母亲,急不可耐地钻进姥姥怀里揉搓、撒娇,冷得姥姥打哆嗦,面颊和鼻尖都是凉的。“六里桥人多车多,”她嘱咐外甥,“你便道上推车走啊。”
“知道了姥姥。”下到三楼的新宇仰起脸,“进屋吧姥姥,楼道冷。”
“晚上想吃什么?”
“红烧肉。”
“好嘞,给小馋猫红烧肉!补足了,好考上清华呀。”
新宇蹬蹬上楼,说:“姥姥中午吃什么?”
“昨儿晚上剩的饼和白菜。”
“不行!”新宇沉下脸,“喝奶!吃金砖面包!”爸爸张海出差西沙前买了两个金砖面包,嘱咐他跟姥姥一人一个。
“俺吃不惯外国味,裂心。”
“不吃?我不上学。”
“俺吃。俺吃。走吧,要迟到啦。”
新宇走到二楼,从楼梯扶手缝隙向上望,姥姥正跟他招手。这些日子姥姥每天在楼道目送他上学,替代了妈妈雅丽。嗓子眼一热,他咕哝一句:“妈!”
姥姥也扶着楼梯感慨:17岁的孩子,小哇,你很坚强!这些日子大家劝姥姥就这两个字:“坚强。”她觉得外甥比她还坚强,上高二的孩子,摊上这事人没倒下去,不错了。以前,雅丽老夸新宇是什么后,姥姥想了下,哦,90后。
姥姥进了屋赶到阳台,双手划拉玻璃上的霜花,划出一块巴掌大的空间,把脸贴上去,刚好看见新宇向上挥动的胳膊。外甥骑车已经拐过院墙,她眼前还是挥动的胳膊。很好。胳膊总在眼前晃,她就能充满信心地度过清冷孤寂的一天。
外甥每天晨出暮归,两边不见日头。但是,海军大院的人都知道,住在海淀区西三环三居室里的祖孙俩是彼此的太阳,寒冬里抱团取暖。新宇早晨一走,姥姥就盼天黑,下午5点来到阳台,明知道外甥起码一小时后才回来,架不住心里惦记,望着玻璃眼巴巴地等。等腻歪了,就数玻璃上的霜花打发时间,一朵、两朵、三朵;十朵、六十五朵、九十八朵。数混了,干脆猜花,这朵像菊花,那朵像牡丹,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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