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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不管是河西的还是河东的
马桂凤 渡

清雾缭绕,地上已经起了白霜。犁过的秧田里的黑土,像伏卧晒背的黑牛,齐刷刷地排列着伸向远处。田埂旁枯黄的野草上,撒了一层细密的霜粒,脚踩在上面发出“嘎、嘎”的声响。谁家在。偶尔有几只敲着船帮子的渔船,会在三岔河流中遇到这条摆渡的船。艄公把双桨架着,在船滑行间问渔船上的老汉,剩下的小鱼咋卖,回去小鱼炖咸菜不错。渡船上的人就催艄公快点吧,家里等着要给放学的阿儿煮饭。艄公的小鱼炖咸菜,只看能不能等到摆渡的人少些了。
艄公是属于河西九队的,一天两分工,不下田,不去挖河堤,一年四季白天黑夜的,还不能让壮小伙子干这美差。选来选去九队的郭六被选上了。郭六,年近五十,身板硬朗,单身,五保户,没有后顾之忧。今年年底他摆渡送走的黄二家的三小子,自己的老婆要是不在难产中死去,想必那儿子也有这么大了。看着黄二那幸福劲儿,他朝黄二竖起大拇指,黄二朝他笑时咧开的嘴,能把一块糍粑横着放进去。
天黑了,一轮月亮在天上照着河面,艄公把最后一波上庄看戏的人送上岸,又有人喊摆渡。准是沈四家的媳妇,每次最慢,不知道在庄子上忙些啥。到了跟前沈四家的媳妇还埋怨艄公,喊了半天也不应。聋了。
河面上已经起了一层薄冰,船帮子被冰划的发出“哗哗啦啦”的响声。谁家抢财神的二踢脚在河面的薄冰上响了一下,到了空中又“啪”地炸响了一下,跟着串炮就“噼里啪啦”地响起来了。四里八乡的也“噼里啪啦”的冷不丁地这边响一阵子,那边响一阵子。
摆渡的渡船在渡口上两只船桨叉着,悠闲地听着四面的动静。

揽 泥

棉花摘了最后一茬后,麦苗儿就在渐渐干枯的棉花杆子下,稀拉拉地探出头来,地里的活都忙得差不多了,当家的把架在西厢房上落满灰尘的泥揽子取下来,用稻草把子把竹篙子上的灰刷一下,修补修补泥揽子的网子,然后再把两根竹篙子叉把着活动活动,上点桐油,放在太阳底下晒晒。次日,天还没亮,女人就在锅台上摊小面饼,把切好的萝卜干,拌上香油撒在热乎乎的小面饼里,用手巾裹好,放在提篮里,盖上盖子,再把另一个锅堂丢一个草把子,烫一锅饭。一切就绪,男人才从被窝里拱出来,队长喊上工的声音已经从北头传过来了,一碗水泡饭就着罗卜干“嘎嘎”地嚼着,队长叫得越凶,“嘎嘎”的萝卜干就嚼得越响,咬一口小面饼,腮帮子鼓鼓的,咽下去咕咚一声,掉进空了一夜的庄稼汉的肚子里。吃饱了,男人紧紧棉衣腰间的带子,抹抹嘴,扛上泥揽子向码头走去,女人把锅里的小面饼盖好,这是留给阿儿的午饭,自己赶紧地提着篮子,一路小跑跟在男人的后面上了船。
早上的湖面已经有了丝丝寒意,女人把一条手巾扎在头上,男人已经站在船的那头了。手扶着泥揽子,一副就要拉开的架势。女人撑着篙子,要把船撑得远一点,才会有更多的湖泥。
到了湖湾塘,这里的水草丰盛,秋天水凉,水草虽然死了,但它们伏在湖泥上,这个时候把有水草的湖泥揽起来,沤在田里,田里的土被风吹干了,就散拉拉的。站在田埂子上,用脚轻轻一压,黑黑的泥土,像从海里晒干的盐粒,散拉拉地落下去。成片的田里都是这样松软又肥沃的土,庄稼就会茁壮成长。想着葱葱郁郁的庄稼,想着这满满的一船泥回去后,队长的笑脸,男人叉开泥揽子,一插到底,夹着一揽子的湖泥用力提上来,放到船舱里。把泥揽子一眨开,乖乖隆咚,躲在泥里的泥鳅、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