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散文精选《菠萝蜜》
林清玄散文精选《菠萝蜜》
开车载挚友路经天母东路,突然望见路边货车挂了一块大木板:菠萝蜜,很好吃。
我问挚友说:吃过菠萝蜜吗?
愿要。
剖菠萝蜜是一件大工程,因为果实的粘性很强,刀子常会粘在其中,每次父亲把菠萝蜜剖开,衣裤总是汗湿了。
菠萝蜜的肉取出,肉质金黄色,味道剧烈,就像把蜂蜜浇在起司上,我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一种水果比菠萝蜜更甜了。
菠萝蜜的种子大如橄榄,用粗海盐爆炒,味道香脆,还赛过天津炒栗,这是我们小孩子最喜爱吃的,抓一把藏在口袋,一成天就很欢乐了。
菠萝蜜心,像椰子肉一样松软,通常我们都用来煮甜汤,夏夜的时候,坐在院子喝着热乎乎的甜汤,汗水流得畅快,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曾经在南洋生活过的父亲,吃菠萝蜜时,常会提起战时在南洋的艰苦生活,有时候把菠萝蜜拿来当饭吃,那时总是嫌菠萝蜜长得还不够大,现在则一个都嫌太大,十几个孩子吃不完。
嫌菠萝蜜太大,是因为三十几年前还没有冰箱,切开的菠萝蜜要当天吃完,否则隔夜就烂掉了。为了把一颗菠萝蜜一次吃完,我们也把菠萝蜜当饭吃,始终到现在,只要一想到菠萝蜜,那剧烈的特别芳香,就立即在心里涌现出来。
万万没有想到,从前送人都嫌麻烦的菠萝蜜,现在竟是台北最昂贵的水果。我和挚友坐在车里,细细品尝那用小盒盛装的冰镇菠萝蜜,真有一点世事难料之感。
挚友说:菠萝蜜会这么贵,可能是近年佛教盛行的原因,菠萝蜜是多么好的名字,似乎吃了就会开悟呢!
菠萝蜜的确是好名字,它原产于印度,依据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说:菠萝蜜,梵语也,因此果味甘,故借名之。菠萝蜜在佛教的原意是到彼岸,拿来称呼一种水果,使人在吃的时候也简单沉入了新的境界,想到那遥远的'彼岸是不是金黄色,而充溢着石蜜与醒醐一样的芳香呢?
在我童年的时候,每年菠萝蜜成熟就已经立秋了,热带的雨季来临,每日午后,大雷雨像赴约似的,奔跑飘洒在南方的山林。我常靠着窗口,看那雨中的菠萝蜜树,看着果实一每天长大,心里就会为土地与天空的力气感动。然后我会想,有一天我肯定会穿过菠萝蜜的圆叶,翻过背后的山,到一个繁华的地方去。
那繁华,是我的彼岸。
但是,此刻我生活在当时憧憬的繁华城市,立秋大雨中的小屋,靠在窗口的孩子却成了我现在的彼岸了。
观自由菩萨,行深般若菠萝蜜多。
在才智体验最深的地方,哪里才是此岸?哪里才是彼岸?在此岸与彼岸之间,船的航行是不是也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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