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上的长发男子.doc

小镇上的长发男子
刘书平 小镇上,周永茂家有个男娃,大名周小成,小名骚狗子。这孩长得不差,身高一米七之上,胖瘦适中,五官也好,是一条堂堂的汉子。他比较聪明,会唱歌,会写作,会画画,会种地,会说普通话,算得小镇上的一个人物。不过,弄清人情世故,你最好不要当另类。张镇长把头摇摇说,我不明白,蓄这么长的头发到底为啥?这难道是风度?
周小成呆怔良久,板着脸说,头发长在我头上,好看不好看坏了别人啥事!
张镇长见周小成不高兴,又捣着指头说,别人就是不说,你自己不感到头皮痒吗?那年征兵,我说了你别生气,没让你去的原因,也是头发惹的祸。
提起那年征兵的事,周永茂记得最清楚,当时儿子抱着满腔热情,带着自信去报名,到了镇上,一个姓柳的武装部长把他看了看说,怎么蓄这长头发呢?要当兵就得赶快把头发剪短。周小成说,当兵非得蓄短发吗?柳部长说,那是肯定的。张镇长在旁边对武装部长说,给他先报个名吧,检查身体时让他把头发剪掉。柳部长听了镇长的话,在一个小本上记了周小成的名字。周小成感激地看了张镇长一看,走了。后来检查身体时,别人都接到了通知,周小成却没得到消息。周永茂领着儿子到镇上问情况,柳部长说,招女兵你儿子又不是女性,招男兵你儿子又不像男人,像他这种明星派头,还是到舞台上卖唱最合适。这件事对周小成是个打击,但是,头发没有剪去,仍然长发飘飘。
周永茂望着儿子说,小成,镇长说的是好话,你就把头发剪了吧。
周小成像怒牛一样把爹看着,你为啥要这样逼我呢?我的头发又碍了谁的事呢?爹,别人不理解我你也不理解我?
张镇长见周小成固执,站起身,拍了周永茂一下说,如今年轻人都有个性,都追求时髦,乡下人要赶超城里人,城里人又赶超外国人,这是潮流。接着又拍了周小成的背说,骚狗子,今天不说头发的事了,你现在就跟我到镇上去,办公室把纸都准备好了,你赶快把标语给我写出来,别耽误了我开会的大事。
周小成跟在张镇长身后,就往镇上走。街上孩娃在背后叫嚷起来,骚狗子,头发长,三年五年坠下裆,七年八年没婆娘。张镇长见小孩这样无礼,就大吼一声,将他们吓走,然后回过头说,骚狗子,这样骂你,你不觉得羞吗?
周小成冷冷说了一句,我蓄我的头发,羞啥?
张镇长好像受了刺激,长长一段路,不再说一句话。进了镇办公室,一个男秘书递给周小成一张纸,上面是标语的内容。之后,这秘书对着后院门口大叫了一声,柳梅,你来一下,给你找个学习的机会,为书法家服务。只见一个姑娘欢快地跑过来,脆朗朗笑着说,为大才子帮忙很荣幸!
周小成看着姑娘,眉眼动人,脸盘俊俏,皮肤滋润,使他变得拘束起来。姑娘很大方地说,我叫柳梅,今天为你跑堂,帮你牵纸磨墨,好好当你书童。周小成心生感念,微微一笑说,让你帮忙不好意思。柳梅说,我听过你唱的歌,真好,有容中尔甲的味道。周小成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激动,说,别夸奖我了,唱得不好。
周小成写字开始了,硕大的红纸铺在地上,由于心里快乐,就有了很多自信,只见他弯着腰,挥舞着一支大笔,很快就把秘书给的内容写完了。柳梅偏着头,久久欣赏,突然发出一声赞叹,你好有才!你在文化站工作吗?周小成摇了摇头,说没有这个福气在文化站工作。柳梅说,这么有能力应该去文化站工作。周小成说,不容易,去不了。柳梅偏着头把周小成看着说,会唱会写,是个人才,就该找个发挥的地方。周小成说,怎么不想呢,但只能是空想呀。柳梅拍了一下自己胸膛说,我给我爸说一下,让他在张镇长面前推荐你。周小成说,你爸是谁呀?柳梅说,我爸是镇人大副主任,原来当过武装部长,他和张镇长是老同学,说话好使。周小成想到那个武装部长,就想到自己那年当兵的事,心里很沉重。柳梅说,我一定让我父亲帮你。周小成默默地点了一下头,说了一个好字。柳梅说,我去年师专毕业,我爸说,在城里找工作难,就让我来镇上教书。张镇长已同意了,我先干一段时间,等机会来了报考公务员。周小成说,早认识你就好了,说不定我已经到文化站工作了。柳梅说,放心,我一定帮你努力,你这种人才到文化站还有点大材小用哩。





吃罢晚饭,柳梅主动要去周小成家看看,于是,两人就顺着小街往前走。他们刚走到一个拐弯的地方,就有几个小孩高声大叫,骚狗子,头发长,今生今世没婆娘……
柳梅说,怎么这些小孩对着你骂呢?骚狗子是怎么回事?
平时,周小成不在乎这些小孩的骂声,现在,他突然有一种伤疼似的,真想揪住小孩暴打一顿,然而,又碍于柳梅在身边,只得忍住,发挥昔日的修养,解释说,他们笑我头发蓄得长,就喜欢和我笑骂。
柳梅噗地笑出声来,他们怎么给你取这样一个绰号,骚狗子是什么意思?
周小成就把父亲起名的用意说了。
柳梅说,你怎么喜欢蓄头发呢?是不是追求艺术家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