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号台风
郭海鸿 佛龛上两枝蜡烛被风吹歪,左边那枝竟然熄了。老肖踮起脚,伸手将它们扶正,把熄灭的那枝拔起来,对准另一枝重新点燃,然后插回原处。干这个老肖不在行,老板和老板娘从台湾过来的日子,这是他们每天早晚的功课,平时则有公司的十七号台风
郭海鸿 佛龛上两枝蜡烛被风吹歪,左边那枝竟然熄了。老肖踮起脚,伸手将它们扶正,把熄灭的那枝拔起来,对准另一枝重新点燃,然后插回原处。干这个老肖不在行,老板和老板娘从台湾过来的日子,这是他们每天早晚的功课,平时则有公司的重臣们负责礼敬这尊地藏菩萨像。很多工厂供奉的是关公或者观音,而老肖他们的老板喜欢地藏菩萨,据说开厂那年,夫妇俩特别从台湾将这尊白玉陶瓷菩萨像请到了大陆。对这尊手持金锡杖,掌上托着明珠的光头菩萨,老肖是到了这里才晓得怎么称谓的,以前他没听说过“地藏王菩萨”。老肖不信佛,但老板两个多月没来了,员工们、重臣们也都几乎走散,这段日子都是他惦记烧香点烛的事。不信佛没关系,他乐意这么干,这是工作的一部分。公司的日常总管李经理已告假三天,没预留多少钱给他。“老板没宣布关门,香火怎么能断!”老肖对自己说,也对着地藏菩萨像说,“就是我自个掏钱,这香烛也得买。”
从西南方向越过围墙盘旋而来的风“啾啾”叫着从老肖的两耳边上擦过,他掸掸手上的香灰,拿起搁在一旁的铝皮钥匙盘,准备回到保安室。从早上开始,这一小股一小股的风就不停地刮了起来——这是台风的先遣部队,按老肖的判断,这回的台风不会再像上一次那样中途掉头跑掉,绝对是正面袭击,弄不好级数比预报的要大。
这时大门外响起两声凄厉的警笛。“准是姓张的鸟毛。”老肖嘀咕着,跨出几步就到了公司大门口,站在铁栅门内,左手拎着钥匙盘,右手搭在门栅的铁条上。街道办的执法车几乎不是自己开过来,而是和那股随风席卷而起的黄沙、树叶、纸屑一起扑到他跟前的,车头对准厂门,差一脚掌的距离才猛然急刹停下。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这张脸在天蓝色的大盖帽下显得像一只倒扣在盘中的猪头。车上的张队长这次不是来执法,而是来传达防风通知的,他急促地按了几下喇叭,发布军令似的喊道:“老肖!再过个把小时,‘纳沙’马上到!已经到珠江口那边了,工人放假没有?能够放的全部给我放!都回宿舍去……记住,这不是开玩笑的!”
“遵命!已经通知一百次了……”本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需要提高音量,但老肖还是像当年的战地规矩,以高音表明指示到位。看着张队长,他心里道:嘿嘿,不刮台风他们早就自动放假了,现在全厂就剩我老肖一个,莫非也得离厂不成?
“一百次?你没见过台风吧?通知一千次也不够!省长、市长都亲自督战了!”张队长也把嗓门吊起来,不过,这会儿他的声音再大,也盖不过对面突然传来的一连串“哗啦”、“哐当”的巨响,他受到电击似的,一个倒退、急转,把车飙到了街道对面。
这是“万全超市”悬挂的广告篷被风撕烂而塌陷下来的声音,虽然发生在瞬间,但老肖把过程全看在眼里。这块广告篷还是上个月他帮忙弄上去的,附近工厂搬迁的多,员工流失大,生意不好做了,超市老板设计喷绘了这么个大幅布篷广告,试图通过它招徕顾客。“也不给打上几个风眼,台风来了准保要刮走它!”当时老肖这样提醒店老板,老板娘打了他一拳头,骂他“没安好心”。老肖像对待公共物品一样趁机捏了一下老板娘的屁股,带着警告的口气说她:“我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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