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和我父亲的作品.docx

我的父亲和我父亲的作品
1
父亲老了。近两年来,他不停地生病,住院,体力和精力愈
发不如过去。否则的话,在得知第一版社编印他的文集的信息时,
他必然会欣然提笔,为他这套文集作一篇自序,为他自己这一辈
子的作品划上最后一个句号。
我的父亲和我父亲的作品
1
父亲老了。近两年来,他不停地生病,住院,体力和精力愈
发不如过去。否则的话,在得知第一版社编印他的文集的信息时,
他必然会欣然提笔,为他这套文集作一篇自序,为他自己这一辈
子的作品划上最后一个句号。
我感谢父亲对我的相信。固然我没有资格为他的文集第一版作序,但父亲仍是把这作序的任务交给了我。在我对父亲的记忆里,几十年来,他忧如还从未这样相信过我。
2
我的童年,是在上海新闸路上一条名叫“沁园村”的弄堂里度过的。那条弄堂的双侧,摆列着一幢幢形状大概相仿的花园洋房。用现在炒房发热友的术语,那样的建筑被称作连体别墅。很多人
家的围墙上,都伸出了夹竹桃红绿相间的枝桠与花朵。有的围墙里,还长着很高的桑树或枇杷树。解放前,每一幢三层洋房的铁
门里,仅住着一户人家,自然都是些有钱人,资本家或洋置办什么的。解放后,政府将这里的房产做了调剂,一幢三层楼的房子
里,一般都住进了三户人家。我的父亲早在1946年就加入了中
共上海地下党,此后因为身份裸露,获取组织上通知,奥秘撤退
至皖北解放区工作。父亲悄无声气地离家出走,使祖母及全家人
忧虑万分。年迈的曾祖母还无论她那双晚清年代裹缠成形的小脚
行走时的困难,特意赶到城隍庙为她的孙子抽签拜佛。但全部祈祷与盼望都毫无作用,我的父亲当年就是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地从
吵闹的上海蒸发了。直至上海解放,父亲才穿着没有领章的军装,以革命干部的身份,气昂昂气昂昂地重新跨进了大上海。我的祖母所以以革命干部家属的身份,领着我和我的曾祖母,住进了沁
园村这条弄堂中条件很舒坦的花园洋房里。
那时,我们家住在三
楼,一间大房子足有50平米,还有浴缸和抽水马桶等设施齐全
的卫生间,还有一间楼梯旁的亭子间可供外处来上海的亲戚临时
居住。我记得,祖母当年对我说过:要不是你爸爸参加革命早,
我们家怎能分到这么好的房子住呢?现在,
我回忆起来,祖母的
话还确有几分依据。因为我们家产年楼下的街坊吴峤女士,
也是
位老地下党员,她曾在解放后出任过上海市总工会宣传部长。
而
吴峤女士的前夫丰村先生,早在上世纪
50年代即是上海作家协
会秘书长。至于我成人此后,读到丰村先生为此被打成右派的那篇出名小说《漂亮》,则是后话。而在我童年的印象里,丰村先生忧如是海军中校转业,他在与吴峤女士离婚从前,有时回到沁园村来探望他的子女们时,我曾在光辉不甚光明的楼梯口仰望过他那威严并高大的背影。丰村先生、吴峤女士还有我的父亲,他们
都是在白色惧怕的年代里,或前或后地投入到了祖国解放的伟大事业之中。
自然,我做着如上表达时,并不是仅感恩于父亲为我的童年创
造了优异的居住条件。更重要的,我是想表达我的生命中对父亲产生过的崇敬:因为父亲是一位革命者,是一个在血雨腥风中依旧坚持着自己崇奉的人。
童年的岁月里,最值得沉迷的岁月是夏季的夜晚,我和祖母坐在天台上乘凉,祖母摇着芭蕉扇,我依偎在祖母身边听她讲那些连环画上的故事。祖母给我买了好多连环画,里面有《水浒》、《杨家将》、《说岳全传》;还有《红岩》、《铁窗烈火》、《永不用失的电波》。我每读罢一本,便要缠着祖母为我再表达一遍那本连
环画上的故事。祖母对我不胜其烦,好多故事都超出了连环画上的文字说明,被她表达得有板有眼。自然,祖母的故事里还包含着关于父亲的故事。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祖母讲到做地下工作
的父亲被特务追踪上了,那时候,我们家不住在“沁园村”,忧如住在一条名叫“万宜坊”的弄堂里,机警的父亲乘着特务还没有破门而入,便从天台攀上屋顶,顺着陡峭的屋顶趔趔趄趄地跑出很远,尔后跳到一家熟习的街坊的天台上,再从那家街坊的后门奔出弄堂,最后顺利地消失在两个特务的视野以外。于是,我在祖母讲
述故事的声音里,视野落到了沁园村一排夜色浓重的黑黢黢的房顶上。童年的我努力地想象着:父亲就是在这般陡峭的屋顶上和特务们周旋的么?父亲真是太了不起了!他无疑就是和《红岩》里的陈然,《永不用失的电波》中的李侠相同属于当之无愧的英豪!
真话说,我和我的祖母固然住在“沁园村”那条弄堂的花园洋
房里,但我们家并不是是这条弄堂里的富饶家庭。弄堂里住着很多户解放前就创办工厂的资本家。公私合营后,这些资本家只管可是靠着银行的定息过日子,但其日子的富饶程度仍是令人如数家珍。他们的家庭一般都拥有冰箱,钢琴,还有面包烤箱。这在上世纪50年代的上海市民眼中,都属于生活的豪侈品。在夹竹桃花绽开的日子里,训练有素的钢琴声便会从弄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