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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宏观经济理论研究若干方法论问题

应该说经济改革二十多年来,我国宏观经济理论研究取得了相当的进步,但稍作仔细观察和思考可以看出,这种进步更多的是在西方经济宏观理论的直接引进和有关研究技术方面(如数量分析、数学模型)的提高。而在形成我国宏观经济理论研究特色或如何认识和借鉴西方经济学等有关方法论问题方面却没有明显的进展,以至于我国理论界在一些最基本理论问题上难以取得相当一致的认识,难以形成我国宏观经济理论研究的基本条件,或者说不问其与西方宏观经济学基本理论前提的区别究竟是什么?如果说这种现象在改革初期还可以看作
是正常的,那么在改革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则显得不合理和令人深思,难道中国经济及二十多年的成功改革道路真的没有自己的独特性或基本条件吗?!难道西方经济学真的能解释这一切吗?社会科学发展历史和科学哲学思想已充分说明,在有关理论方法论、研究的基本前提没有解决或形成相当一致认识之前,要取得理论的显著进步和长期发展是不可能的,进而要正确认识和研究现实中存在的重要现象或问题就会十分困难。中国宏观经济理论研究的方法论问题已到了迫切需要引起理论界充分重视和讨论时候。下面就有关问题谈谈个人初步的认识。
一、何为经济学方法论及其在理论研究中的意义

何谓“经济学方法论”?要准确回答其含义也许是十分困难的。如果从整个经济学来看,也许可这样概括:经济学方法论是决定怎样去研究经济学的总的思想、规则和研究方法及程序。也可以简单地说经济学方法论就是经济学的哲学基础及其应用。如英国著名经济学家马克·布劳格认为:“为了避免误解,……,提醒人们干脆把‘经济学方法论’理解为经济学所运用的科学哲学。”1西方经济学方法论也告诉我们,所谓“实证方法论”就是现代西方经济学主流学派(主要指新古典主义经济学,这一流派对我国理论界的影响最大)研究方法论的统称。
实证方法论经历了一个长期的演变过程,具体地说,十九世纪其思想基础是科学哲学中的“证实主义”,而二十世纪则是所谓“证伪主义”[2],无论是“证实主义”还是“证伪主义”,其方法论的一个共同点就是都认为科学理论研究是有客观标准的,即其标准或是“证实”或是“证伪”,因此,长期以来西方经济学方法论的核心思想,就是追求其理论的科学化。因此,许多人都关心并不断地追问一个问题:用大量数学形式武装的西方经济学是科学吗?然而二十世纪60年代以来,西方科学哲学中“历史主义”的兴起,对西方经济学主流方法论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主要表现在对西方经济学科学性信念的动摇,同时不同思想基础的经济学流派、理论的大量出现。
那么,西方主流经济学方法论存在什么主要问题呢?简单地说,我们认为就是所谓经济学的世界主义、经济学科学性等观念的单纯或失败3。西方主流经济学特别是其微观经济学看起来的确象一个严密的科学理论体系,这个体系中似乎既不需要涉及到什么国家政治、意识形态等价值判断内容,也不需要涉及各个国家的历史文化、人口地理等国情背景,它似乎表明科学的经济学方法论或研究的基本条件具有唯一性,在世界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例如所谓“均衡”、“完全自由竞争”等核心概念或前提完全象一个物理概念,似乎在任何地方都是适用的。西方经济学果真是这样的一门成熟科学,那将真是人类的最大财富!
实际上无论是西方哲学(特别是科学哲学)还是西方发达国家经济发展的历史,更有现实中各国经济发展的实际状况都充分说明,所谓象自然科学那样科学化的经济学从来就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那种所谓超越一切历史、文化、政治的经济学观念已被越来越多的事实证明是非常错误的。事实上,西方经济学既无义务,也无可能解决中国经济发展中的问题,特别是有关深层次方法论问题。不承认、认识到这一点,盲目相信、模仿别人而丧失我们独立思考分析能力的现象就显得十分自然,当然也是十分危险的。不可否认西方经济学的确有许多思想、内容、研究方法是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但基本前提是我们必须具有独立的指导思想或方法论基础,必须有自己
的基本立场。这些深层次东西是无从直接学习或借鉴的,因为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两个完全一样的东西,差异或特征是绝对存在的!深层次思想或方法论只能由自己去认识或创造出来。因此,我们也可以说,没有方法论意义上的创新,就不可能有中国宏观经济理论上的创新,从理论上说,走具有中国自己的经济发展道路也就是一句空话!
值得指出地是,对于“实证方法论”,我们否定的只是所谓西方经济学核心前提是科学经济理论研究唯一前提(基本条件)这样的结论或思想,并不是对“实证方法论”全部否定。我们认为,
“实证方法论”所确定的理论研究逻辑形式(即所谓假说演绎法)仍是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的。现代“实证方法论”的哲学基础是“证伪主义”,其突出强调理论研究中基本假设条件的重要意义及创新性,强调只有在正确假设条件下才有应用数学方法的意义,强调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