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底色.do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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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底色
春意阑珊,繁花落满地。幽幽三里巷,樟木风姿绰约,清雅馥郁。灰褐色的树皮有细致的深沟纵裂纹,枝叶茂密,冠大荫浓,树姿雄伟。
简约的书房里,爷爷微埋着头,发髻间夹杂着根根灰白的发丝。躬着的背,恰好让落下的阳光流泻到地板上,宁静不躁,只听得见笔尖扫过宣纸的声音。樟木映着斜阳,投下一片绿影。从未察觉,原来沉浸于作画的爷爷竟是如此雅致的风景。
缓缓走近,脚步轻轻,却还是使得爷爷转身回望:“丫头,过来看我作画。”语气里尽是得志与骄傲。
想起开初没有上过学的爷爷,一辈子面朝土地背朝天。年逾古稀,尽想学画。他说:“人老了,不能(什么)也不干。”于是,备齐了笔墨纸砚,专心学起画来。
窗外的香樟树上盈盈轻绽着几粒独特的小花骨朵,含蓄却貌似努力生长着。温柔的风送来一丝樟木幽香,掀起爷爷感激的衣角。这时,爷爷已执起毛笔轻轻蘸取,缓缓落笔,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令人赏心悦目。
时过半晌,爷爷的画作已近完工。
布满裂痕却仍旧遒劲的树干,翠绿的叶相互紧挨,隐朦胧约可见几粒绿豆大的花苞,这正是窗前的樟木。春末,曾争艳一时的桃儿,杏儿,李儿,此时皆化作成泥,随风扬去,不复过去盛景。唯有那年近百岁的樟树,不绮丽,不妖艳,历过寒来暑往,仍旧屹立,芳香淡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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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次端详着爷爷:年逾古稀,却不沧桑。年轻时看过的春花秋月,听过的大江东去,感受过寒夜里暖人的红泥小红炉,弹指一挥间,皆远去。此刻的爷爷,生态是长者固有的云淡风轻,可这墨迹里却清晰透出少年人挥斥方遒的气概啊!
一幅画虽无名家的精雕细琢,却有蓬勃不息的生命力,给我震撼与抚慰。
我将这副画挂在了书房最醒目的地方,爷爷看着我,微笑着点了头。又站在窗前,深情地端详那樟树。我明白,那是和爷爷一起老去,却同样不向日落认输的象征。
秋的季节,香樟不惧狂风扫叶的强势,不受五彩缤纷的诱惑,始终如一淡定自若。它不因季度而变更自我,迷了方向、乱了阵脚。香樟的每一天,是那么热(爱)生命、勤劳朴实。吐故纳新是它每日的功课,纵然是落叶知秋的节令,它也像平时一样不断长出新叶,更新随时掉落的老叶。
或许,爷爷就是那棵香樟,人生暮年,纵使余年不多,却仍旧淡定自如,每一天向着生命的高度攀升,展露出固执的生命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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