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哲学史导言.d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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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讲授问题:为什么学习哲学〔哲学的作用〕?什么是哲学?什么是哲学史?怎样学习哲学史?
哲学的日常含义
广义的哲学是指一个学科,在我国目前,它包括逻辑学、美学、伦理学、中国哲学、外国哲学、马克思主义哲学、科技哲学、宗教学等8个分支学科。
在西方,哲学理论包括5个研究领域:逻辑学、美学、伦理学、政治学、行而上学。
逻辑学研究思维和思维的理想方法:观察与反思、演绎与归纳、假设与实验、分析与综合等;
美学是理想形式和美的研究,它是艺术哲学;
伦理学是对理想行为的研究,是人生智慧的知识,是至高无上的知识;
政治学是对理想社会体制的研究,是政治哲学;
行而上学是对一切事物的“终极存在〞的研究,是对“物质〞的根本属性的研究〔本体论〕,是对“意识〞的研究〔哲学心理学〕,是对“精神〞与“物质〞在感知和思维过程中相互关系的研究〔认识论〕。
作为一门学科的哲学,在当代,无论国内还是国外,都有许多分支。
狭义的哲学是指哲学的根底理论,又叫哲学原理,即我们常说的关于世界观的理论体系。我们要讲的哲学是这一种。
二、为什么学习哲学
这一问题可以转换为什么是哲学以及哲学有什么作用两个问题。
学习哲学史,首先要了解的问题是什么是哲学?或者哲学是什么?而这一问题却恰恰是令所有研究哲学的人感到十分为难和为难的问题。因为自古至今,不同的哲学流派、不同的哲学家,对这一问题都有不同的界定,很难达成共识。也可以说,对于什么是哲学这一问题至今尚未达成共识。这是否可以说学习哲学就没有必要或者没有用了呢?
我们还是从哲学领域中共识程度比较高的看法——哲学是“理论化的世界观〞入手,并通过哲学与其他相关学科的关系,来分析哲学的特点及作用。
哲学作为“世界观〞的理论,面对的是整个世界。根据我们以往的学习,我们都知道,世界观是“人们对整个世界的总的看法和根本观点〞。我们不能否认这个界定具有合理性,但这里也隐含着一些有待澄清的问题:其一,世界观是否就是人“观〞世界?其二,不同的人、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同的世界观,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然而,我们面临的世界却只是“一个〞统一的世界,为何形成众多的世界观?再进一步,在众多的世界观中,我们何以赞成某一个,而反对其他所有的世界观?
这里涉及到哲学世界观与其他〔主要是科学与宗教〕世界观的区别问题。
哲学作为“世界观〞的理论,面对的虽然是外部世界,表达的却是人对“自己〞的观点。这句话的意思不仅是说,人总是从人出发去看待世界、为了人的目的去研究世界;更主要是说,哲学对世界的认识实际上不过就是对人自己的认识,它是通过对世界的认识来理解人自身的存在及其活动的性质、意义和价值的。相反,这也就意味着,人总是从对自己的理解中去认识和把握外部世界。所以,哲学史上就形成了这种情况,哲学是怎样理解人的,它也就怎样理解世界;哲学关于世界的那些观点,从本质上说,表现的同时就是人对自身的看法。
人之所以需要从世界这一对象出发来理解自己,是因为人是唯一一个以整个世界为对象的存在物。除了人以外,其他一切事物都只能以有限的自然存在为自己的对象。以整个宇宙作为自己生存和活动的对象,这是人所特有的性质和能力。这也就是说,人是一种世界性的存在。人与世界的关系,无论就其始源关系,还是开展关系,都是溶为一体密不可分的。人属于世界,构成了世界的一个局部;在人的创造活动中,由于逐步把自然存在变成人的“无机的身体〞,从这一意义上说,世界又是属人的,构成了人的存在的一个局部。
由于人来源于自然,原本是一种自然存在,要了解人的始源关系就不能不追溯到自然世界,因而可以认为“世界〞包含着人身的奥秘,只有了解世界才有可能了解人——人的秘密在世界;另一方面,如果成认人是物质进化的顶端,万物的精华,那么,就必须成认认识世界的那个最困难的局部就不在于人以外的的世界,而在于人的世界——世界的奥秘就不在于自然之中,人恰恰是世界的奥秘之所在。这就是我们要了解人往往要追溯到世界,而要真正了解世界有必须去理解人的原因之所在。事实上,哲学在历史上的开展,总是从人走向自然,然后又从自然返回到人,在这二者的关系中不断循环往复。
哲学面对的是“世界〞。这个“世界〞不是人产生以前的那个无人的洪荒的世界,而是人生活于其中的那个世界,即处于对人关系中的世界、踏上了人的足迹的世界,是经过人的活动参与创造的、对人二次生成的世界。人产生以前的那个无人的洪荒的世界是纯粹大自然的一统天下,自然是唯一的主宰,一切都在自然的支配之下、服从于必然和因果的自然规律;哲学要探究的那么是那个在人出现了以后,由于人的创造活动扰乱了自然固有秩序,甚至颠倒了物和人的关系,在人迹所到之处都要贯注人的目的的世界。显然,这样的世界已不再是单一和纯粹的世界,而是具有了两重关系的矛盾世界。在这里,不只是自然在主宰,人也要进行主宰;自然因果规律之外,又多出来一个目的性的应然规律;在必然性的王国里面,开辟出一个自由的天地。这样,自然的和属人的这种两重性的矛盾关系就构成了这一世界的本质。
人所面对的都是同一个世界,并没有几个不同的世界。但是,由于这一世界在对人的关系中表现为两重的,甚至是多重的矛盾本质,而且这种关系的内容和性质又是以人为转移的,因而从不同的人来看,世界也就成为各不相同的存在——这就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世界观,甚至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境遇中有不同的世界观的原因。
世界被人分割成多重存在。由此我们可以理解,哲学、科学和宗教神学虽然面对同一个世界,却由于彼此观察的角度和注重的内容不同,形成的对象世界以及世界观根本不同。
科学世界,属于单一的物理世界,或叫做自在存在中的本然世界。科学追求的是自然原生形态的存在,因此,它只遵循一个尺度即客观性的尺度,也只要求一个结果即把握客观必然性,到达真理认识的结果,这是科学理论的根本性质和特点。然而,科学所面对的世界已经不是那个无人的洪荒的世界,而是人生活于其中的那个人化了的世界,它已经不是单一性质的存在。所以,科学要想到达目的,就只有去除掉那些人为添加的性质和形式以后,才能把握到事物的自在性质和状态。因此,科学式的研究是一种复原复本性认识。
宗教神学世界,那么属于单一的应然世界,也可以叫做理想化了的单纯属人世界。宗教神学追求的是理想性的、绝对自由的人格和生活,因而它也只讲一个尺度即人性愿望尺度,只追求一个结果即符合应然性的至善结果。同样道理,宗教神学要想实现这一目标,也必须消解人所面临的两重性矛盾,使人彻底摆脱自然的羁绊,超脱因果轮回的支配,跳出生存的三界之外去。宗教神学的思考因而是一种否弃现实的超然性思考。
科学世界和宗教神学世界对人都具有真实性,却又都并非人的“现实世界〞。这是因为,现实的人既不能生存于完全由自然统辖的洪荒宇宙,去过与禽兽为伍的动物生活,也不能完全由自己的意志构造自己的存在,脱离自然界,不食人间烟火,像天使一样生活。人是一种自身矛盾性的存在,人的现实世界只能是一个在两重矛盾关系中存在的世界。
由此可以看出,科学世界作为单纯的自然世界,仅是对人的“潜能世界〞,宗教神学世界作为纯粹的属人世界,只是人所向往的“理想世界〞。只有把二者结合和统一,才能构成人的现实世界,这就是哲学世界。哲学所面对的世界,因而就是一个自然的和属人的、潜在的和理想的、物质的和精神的、主观的和客观的两重性质相互统一的矛盾世界。哲学理论的任务和功能,就在于理解、解释和解决人在自己的生存活动中所造成的这一切两重性的矛盾关系,从而使人能够以人的态度对待人自己,以现实的态度对待人的现实世界,自觉地去为创造人和人的世界而奋斗。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哲学就是人以世界为中介的自我意识、自我理解、自我开展、自我创造、自我实现的一种理论活动、理论表达。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哲学与科学、宗教既有重大区别,又有内在的统一性。因此,在哲学史上,哲学有时被划归宗教,有时又被纳入科学。
科学源于人类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需要,它诉诸理性,以自然为其认识对象;宗教源于人类精神“终极关心〞〔要求超越自身的有限性而在永恒无限的精神层面上关注人类的来源与归宿〕的理想,它诉诸情感,以超自然的存在作为其信仰的对象;而哲学,一方面它像科学一样诉诸理性,另一方面又像宗教一样,以人类精神的“终极关心〞作为希图其实现的理想。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与科学、宗教相比,哲学有自己的“长处〞:科学只是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工具和手段,它无法解决人类精神的“终极关心〞、人类文明的开展方向和目的以及世界观的问题,而这正是哲学研究的对象;宗教虽然以人类人类精神的“终极关心〞为目标,但由于它以信仰为前提和根底,因而缺乏理论的力量和理性的普遍性。但哲学的这一“长处〞自身似乎就是一个悖论,它同时又是哲学的“短处〞:哲学以理性为根底,但却由于其对象的缘故而不具备科学确实定性;哲学以人类精神“终极关心〞为对象,但却由于其主要以理性的方法为认识手段,而这种手段又难以通达终极关心的境界,所以又不如宗教信仰那样有其方便法门。
通过上述分析可以看出,由于对象不同,哲学与科学、宗教各自有各自研究的问题。但哲学问题有自身的特殊性——在某种意义上说哲学问题不是“问题〞,而是“难题〞。因为作为一个问题总是有答案,而且有相对一致的答案。或者说,一般一个问题只有一个答案,自然科学的问题就属于这样的问题。但还有一类问题并没有统一的答案,或者说它们本身就没有一致的答案,只有各式各样不同的解答方法,哲学问题就是这样的问题,我们可以称这样的问题为“难题〞。实际上,哲学问题都是一些永恒无解、万古常新的难题,哲学家们只能不断探索,寻求解决之路,但是却注定了不可能获得终极的答案。
继之而来的问题是,哲学问题为什么是没有终极答案的难题?既然哲学问题是没有终极答案的难题,人们为什么还要追问这样的难题,并且企图寻找一条可能的出路呢?
简单地讲,原因就在于人类精神的“终极关心〞。
当人类从自然界脱颖而出的时候,他的生存活动就不再仅仅依靠自然本能,而是更多地依靠理性。于是,在人们的面前就出现了有限与无限、相对与绝对、暂时与永恒、现实与理想、此岸与此岸之间的巨大矛盾,哲学问题便产生了。由于人不仅仅是自然的存在物,还是理性的存在物,这就使人形成了超越自身有限性而通达无限的自由境界的理想,哲学〔包括宗教〕就是这一理想的集中表达。显然,这个无限的自由境界在一个人的有生之年是不可能现实地通达的,即使人类可以无限地延续下去也仍然解决不了问题,因为它是至高无上的终极理想。这也就是说,哲学问题没有也不可能有终极的答案。尽管如此,人类却又不可能不关心这些问题,因为这些问题对人类来说是性命攸关的。所以,哲学问题大多是一些永恒无解但人类又不得不追问的问题。
当然,这并不是说所有的哲学问题都是与“终极关心〞有关的问题。在哲学的不同领域,例如逻辑学、美学、伦理学、政治学中,所涉及的问题就比较具体。然而,虽然它们的问题不像本体论或形而上学的问题那么抽象、普遍乃至超验,但是,它们之中的一些根底性的或根本性的问题,同样是不可能获得终极答案的。例如,什么是幸福?什么是正义?人应该怎样活着〔或生命的意义是什么〕?等等。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能否找到问题的答案几乎成了一种衡量标准:哲学的各个部门其主要的问题只要能够找到某种相对统一的答案,它们就会从哲学中别离出去自立门户,而留给哲学的都是一些永恒无解的问题。
哲学问题是人类性问题。但是,在不同的民族、不同的时代,其表现形式又有很大的区别。例如,人们习惯于把世界上的哲学划分为西方哲学、印度哲学和中国哲学三大哲学形态,它们之间的区别是很大的。有一些一般性的根本问题是任何哲学派别和哲学家都必然关注的,例如哲学的性质、方法和它的各个部门的主要问题等等,尽管不同的哲学派别和哲学家可以采取不同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得出完全不同甚至截然对立的结论。此外,由于不同的历史时期、不同的社会产生了不同的问题,哲学也不可防止地要面对这些富有时代特色的、具有特殊性的哲学问题。例如,晚期希腊哲学以伦理学为主题,中世纪经院哲学以调和理性和信仰为主题,18世纪法国哲学以启蒙为主题等等。哲学具有理想性的特点,它不仅关注终极关心的最高理想,同时也关注现实生活的现实理想。例如,在一种历史现实尚未过去的时候,哲学就从理想性的角度对其采取批判的态度;而当这一现实行将过去的时候,哲学那么以其理想性而参与塑造新的时代精神。社会历史始终处于演变开展之中,哲学所关注的问题和哲学形态也处于不断变化之中。因此,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哲学是“以时代性的内容,民族性的形式和个体性的风格去求索人类性的问题〞。
哲学具有反思的本性。是哲学,就应当是具有反思性的。反思,是对思想本身的再思考,是对于思想的思想。哲学的直接对象是思想,而非现实世界本身。因此哲学的批判性,也是观念上的批判。反思或批判是哲学的本性。
关键是要理解为什么哲学必须是反思的?为什么批判性是哲学的本性?
哲学不仅要批判科学的前提,而且要批判哲学本身。反思思想,是反思前人的哲学思想。不反思、批判前人的哲学思想,就没有新的哲学思想,就没有哲学的创新。新哲学都是在批判前人的哲学思想中形成的。由于哲学的个性,如果即不批判前人的哲学,思想仍然停留在前人的哲学,那么,就没有新的哲学,我们说的就还是前人的哲学。所以真正的新哲学都是对前人哲学的批判和反思。为什么新哲学要批判前人的旧哲学?因为新哲学都是适应新时代人类的生存要求,反映新时代的生存价值,这样的哲学才是有用的哲学。重复旧哲学,就落后于时代,
这样的哲学是无用的哲学。而且这些哲学前人已经讲过了,还用你讲什么?科学作为知识,不是反思、批判。它要肯定前人发现的科学原理。在这个根底上继续前进。哲学因为是价值体系,所以只有否认了旧的价值体系,才能把新的价值体系立起来。
总之,哲学不同于自然科学和宗教。哲学起源于人类精神对永恒无限的智慧境界的热爱和追求,所以哲学这个概念在希腊语中亦即“爱智慧〞〔philosophia〕的意思,当人类脱离了自然母亲的怀抱,从自然万物中脱颖而出的时候,作为有限的理性存在,摆在他面前的是横在有限与无限、相对与绝对、暂时与永恒、现实与理想之间的一道鸿沟。于是,哲学就产生了。哲学是处在有限、相对、暂时的现实世界中的人,对于无限、绝对、永恒的理想世界的向往。这就意味着哲学问题是人类精神永远也不可能获得终极的答案但却永远在追问的难题,哲学家们几乎在所有的哲学问题上都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就是明证,它说明哲学是一门开放性的、多元化的和自由的学问。
三、为什么要学哲学史
这一问题可以转换为什么是哲学史以及学习哲学史有什么意义两个问题。
对“什么是哲学史〞这一问题的最简单答复是:哲学史就是关于哲学开展的历史学科。这一答复虽然不是哲学史的精确定义,但却能说明哲学史这一学科的两个特点:第一,它说明哲学史的根本内容是哲学的历史开展,而非其他学科的历史开展。在这个意义上,哲学史就是处于发生、开展过程中的哲学;第二,它说明哲学史是历史学科,而非理论学科。在这个意义上,哲学史又不同于一般性的哲学理论。
学哲学必须学习哲学史,这是哲学这门学科不同于其他所有学科的突出特征。一般而言,学习一门学科不一定非得掌握这门学科的历史,例如数学、物理、化学等等。这是因为,这门科学的所有成果——包括最新成果都凝聚在这门知识的最新形态之中了。这也就是说,一般的科学知识都是长期积累的结果,它们都留存在当前的知识载体之中。但是,哲学却不同。哲学并不存在于某一位哲学家的思想里,并不存在于某一个哲学派别之中,也不存在于某一本教科书中,而是存在于过去、现在乃至将来所有哲学运思的道路之中。因此,哲学的“知识〞不是积累的结果,而是只存在于哲学史之中。所以,离开了哲学史就没有哲学。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哲学就是哲学史〞,“哲学史就是哲学〞。
当我们说“哲学就是哲学史〞的时候,我们是指,哲学史上存在着许多种哲学,没有一种哲学可以代表所有的哲学而被看作是哲学本身。所以,哲学只能是哲学史。这显然与科学特别是自然科学有着根本的区别。
前已述及,哲学问题都是一些永恒无解、万古常新的难题,人类精神由于其本性决定了不得不追问这些难题,虽然它们永远也不会有终极答案。这与科学是有重大区别的。
科学的开展是进化论的。它表现为一个知识积累的直线式的开展过程。在认识的广度、深度和精确性等方面,后来的认识总是高于先前的认识。因此,科学认识的过程是一个开展过程,是一个进化过程。
哲学也有一个自身的历史演变过程。在这里,我用的是“演变〞而不是“开展〞概念。因为“开展〞概念是一个“进化论〞的概念。开展意味着由低到高的“进步〞。对于科学或知识来说,它不是一般地演化、变化,而是由低到高的变化,这种特殊的变化是开展。我们可以对科学知识使用“开展〞概念。但哲学不是“开展〞的,而是“演变〞的。这就意味着哲学不是后来是就比过去的好。
如果我们可以将科学知识视为某种直线式的知识积累过程,那么我们也可以将哲学看做一个永远围绕“智慧〞这个圆心旋转的立体圆周运动。这个无限大的立体圆周上面的每一个点都标注着一条哲学运思的道路,每一条哲学运思之路都代表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典型,或者说它们是“路标〞或“里程碑〞。由于它们把追问智慧之境界的某种方式推进到了极致,以至于后人要想继续追问哲学问题,就只能另辟蹊径,因为前面的道路虽然都指向智慧的境界,但是又都被证明是“此路不通〞的。换言之,在哲学史上,每一个哲学家的思想都代表着一条哲学运思之路,而每一条道路都具有永恒独特的意义和价值,都是不可替代的。我们当然不能否认,哲学史上的思想都具有继承和开展的关系,每一位哲学家都是在前人思想的根底上从事哲学思考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思想都将失去自己独立存在的价值而被融入了后人的思想中。恰恰相反,由于哲学问题都是没有终极答案的难题,因而哲学家们以自己的方式所提出的解答就构成了一条条不同寻常的道路。所有哲学运思之路的最终目标都指向至高无上的智慧境界,虽然这一境界的性质决定了任何一种哲学思想都不可能现实地通达这一境界,然而却无法阻止人类精神去实现自己终极关心的最高理想,而每一条哲学思想之路都代表着对哲学问题的一种典型解答方式。于是,那条条道路就一同构成了一幅开放性的哲学景观:过去、现在乃至将来所有的哲学思想之路“综合〞在一起,共同构成了哲学这门学科或学问。
由此可见,科学的开展是一个知识的积累过程,哲学的运动那么似乎是“齐头并进〞的。就知识的占有程度而论,现代人肯定比古代人高得多。但在哲学思维水平上,古代人与现代人至少可以比肩并立的。例如,现在大学数学系任何一个学生,其数学知识都比祖冲之多得多所无法比较的;但是,当代任何一位大哲学家也不敢说自己比孔子、孟子、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更高明。所以,当我们说“哲学就是哲学史〞或“哲学史就是哲学〞的时候,这不仅意味着哲学是一种历史性的思想,每一位哲学家的思想都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因而我们总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返回源头;而且也意味着哲学应该是一门开放性的、多元化的理论学科,因而返回源头的目的并不是要走回头路,而是为了开辟新的方向。
所以,哲学问题没有终极答案并不是因为哲学家无能,而是哲学问题之本性使然。不仅如此,哲学不是科学也并不是哲学的缺陷,恰恰相反,我们应该视之为哲学不同寻常的“优越性〞,因为它意味着人类精神所追求的最高目的乃是一个无限开放的理想境界。我们知道,人类不同于其他一切存在物的特性,就在于人是一种非现成的、非凝固的、始终处于生成过程之中的,因而是开放的或自由的存在,这就意味着人类精神的“终极关心〞的对象也是一种无限开放的理想境界。因此,哲学是一个由哲学问题和不同解决方式所交织在一起的开放性体系,每一位哲学家都是根据他所面临的哲学问题,用自己特色方式加以解决,以自己的思想确定自己在哲学史上的地位。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把哲学史看着一种“问题史〞。
从外表上看,哲学史似乎成了一个堆放各式各样的理论学说的杂乱无章的“仓库〞,既没有统一性,也没有规律性,很难成为一门学科。我们当然成认,哲学家们在哲学问题上始终处于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的状态。但这并不意味着哲学史只是某种彼此之间毫无内在联系的理论学说的总汇,实际上,哲学史上的哲学理论或学说,一方面相互之间具有继承和开展的关系,另一方面它们又各自具有独立的意义好价值。这种相互联系和相互区别的辩证关系,就构成了哲学史之思想的独特运动。
总之,无论哲学以什么东西作为自己的对象,无论哲学采取什么样的认识方法,无论哲学能否实现自己的理想,它都可能在“终极关心〞、思维方式、思想的深度和广度、道德境界和人生理想等方面做出自己独特的奉献。这也就是我们学习哲学或哲学史的意义。
四、学习哲学史的方法
任何学科都涉及学习方法的问题,哲学史也不例外。因为如果不讲究学习方法,就很可能把哲学史当成了流水账,而且是比较乏味的陈年流水账——从时间上讲它们早已过时了
那么,学习西方哲学史需要怎样的方法呢?其实,我们用不着任何外在的技术,应该掌握的是它自身的内在逻辑。首先必须明确的是这门课程的学习目的。学习西方哲学史的目的并不在于学习知识,而是为了学习哲学,或者说、为了踏上哲学运思之路。因此,学习的目的不是或主要不是掌握知识,而是启发思考。由于哲学史上有近百位哲学家和众多的哲学流派,所以它很容易沦为单纯为了掌握知识。不过,如果我们理解了哲学史的特殊性质,那么就可以将学习知识与启发思想有机地结合在一起。
如前所述,哲学不同于自然科学,它不是知识积累的过程,而是问题演变的历史。由此可见,我们不可能像学习科学知识那样学习哲学史,作为教师,当然也不可能像讲授一般学科的知识那样讲授哲学。这是因为,即使熟知了所有哲学家的思想,我们仍然可能站在哲学之外,离登堂人室,一窥哲学之堂奥,还差着很大的距离。所以,西方哲学史这门课程要求在掌握知识的同时进入哲学思考的境域。要实现这一目的的最好方法莫过于“问题意识〞。中国有句老话,叫做“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用在这里非常恰当:学习哲学史不仅是要知道哲学家们都说了些什么,更重要的是了解哲学家们“因为〞什么说和“为什么〞这样说。换言之,应该了解哲学家所面对的哲学问题是什么,以及他们解决哲学问题的不同方式,否那么我们就会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只知道一些有关哲学家思想的“知识〞,而不能了解哲学家思想的精髓或内在的精神。所以,以“问题〞为核心与先哲进行思想“对话〞,不失为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
哲学史的教学应该看做老师与同学们一起学习哲学史的过程,讲课不是老师说同学们听,而是老师和同学们一起进行哲学思考。或者说,是老师和同学们一起与哲学家们进行思想上的“对话〞。学习哲学史就是学习哲学史上哲学家们的思想,因而可以看做我们的思想“思想〞哲学家们的思想,也可看做思想与思想之间的“对话〞。对于我们来说,学习哲学史无非是将人类精神所思想过的东西再思想一遍,把人类精神已经走过的思想之路再走一遍,然后选择或者开创我们自己的路。
学习哲学史并不是站在哲学史之外,在某种意义上说,前人的思想就构成了我们存在的组成局部。就此而论,以往的哲学思想都是活生生的有生命的思想,当我们与之进行思想上的“对话〞的时候,这些思想就“复活〞了。其实,历史上的哲学思想原本就是“活的〞,由于它们构成了哲学不可缺少的组成局部,所以它们“复活〞并不是“复古〞。换言之,哲学家们的思想既是历史性的,同时又超越了历史,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具有现实性,因为他们的问题也是我们的问题,尽管他们解答问题的具体内容已成过去,甚至有些已经过时,但是解答问题的方式并没有过时。所以,哲学史从来就不是什么死材料的堆积,而是一种活生生的思想律动。
显然,“对话〞之为“对话〞说明,我们与哲学家们的思想对话并不是“单向性〞的受动活动,而是
“双向性〞的互动活动,这种思想与思想的对话就是现代解释学所谓的“视界交融〞。因此,学习哲学史的过程并不是被动地接受知识,而是富于创造性的“视界交融〞,亦即我们与以往的哲学家们就大家共同关心的哲学问题进行思想之间“对话〞的过程。
“对话〞有“对话〞的内在逻辑,它至少包含三重要素:
首先,“对话〞的双方一定要有共同的“话题〞,这样“话〞才能“对〞起来。我们之所以能够与哲学家们进行思想上的对话,就在于我们与他们之间有共同的“话题〞,这就是永恒无解、万古常新的哲学问题。换言之,他们面对的问题也是我们面对的问题,尽管由于历史、文化、社会等因素,这些问题有时会发生形态上的变化,但是在根本上是一致的。
其次,“对话〞之为“对话〞乃“相对而说〞,因而是一种相互间的交流,亦即“视界交融〞。就对话而言,对话的双方是平等的,否那么就谈不上对话。我们确实是在学习哲学史,然而并不是作为一无所知的小学生向哲学大师们请教,而是与他们一同讨论哲学问题。如果我们只是小学生,那么我们充其量只是学习到一些“知识〞,即只了解哲学家们说了些什么,那样我们仍然站在哲学之外。只有当我们与古人面临同样哲学问题的时候,我们从能深入的哲学之中。
最后,“对话〞需要相互之间理解,如果你说的话我“听〞不懂,那么“话〞也是“对〞不起来的。所以,学习哲学史一定要读哲学家们的原著〔最好是原文的〕,直接与他们进行思想上的“对话〞,而不能仅仅依靠二手甚至三手资料。因此,老师讲的内容仅仅是“入门〞的指导,学习哲学史必须亲自和哲学家们进行“对话〞。
由此可见,学习哲学不是学习知识,而是从事哲学思考,从事哲学思考也就是同哲学家们进行思想上的“对话〞。只有当我们深入到哲学的维度,我们从有资格与哲学家们进行“对话〞。而深入到哲学的维度的最好方法就是深入到哲学问题之中,把哲学家的问题当做我们自己的问题,或者把我们的问题上升到哲学问题的高度惟其如此。我们才不是“学习〞哲学,而是“思考〞哲学。
哲学不是“学〞出来的,而是“思〞出来的。
思考题:
如何理解科学世界、宗教世界和哲学世界
你所理解的哲学是什么
怎样理解哲学问题都是没有终极答案是的问题
参考书:
北京大学哲学系编: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下〕
北京大学哲学系编:古希腊罗马哲学
曾志:西方哲学导论
张志伟、冯俊等:西方哲学问题研究
孙正聿:哲学导论
孙正聿:哲学通论
孙正聿:简明哲学通论
孙正聿:哲学修养十五讲
〔美〕罗伯特·所罗门:大问题——简明哲学导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