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果长在藤蔓上
遗世独立的农家小院
天气晴朗了多日,十月的山风拂去不少暑热。荷塘的繁华渐次凋落下去,浓夏里的妖娆镜像正在剥落。早晨的天光里,看得见井口的水雾慢慢升腾。井台以东,菜地的果蔬上,凝聚着珠子般大小的露滴。湿地里的菖蒲长得茂盛,青绿的叶瓣倒垂下去,像弹性极好的剑戟。这时辰,它的花宛若一只只淡黄色小钟,由下而上开放。
菜地用篱笆围着,篱笆用竹子扎就。从菜地到土屋,有一小段距离,沿着石头砌成的台阶,穿过两边的油茶树林,豁然一片空地。土屋前不筑围墙,桃、李、竹、枇杷等植株散落开来,自成天然的绿色屏障。
屋檐下的麻石阶上,蹲着一条黄狗,前腿直立,后臀匍匐,双眼警惕地打量来人,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声。它那样子,估摸着,一旦你走进那道家门,它就会扑上来。听到脚步声,屋里走出一个瘦削的少年,高挑的身板,蓬乱的黑发,眼睛挺有神。只是当他站在台阶上时,下半身失衡的躯体像忧伤的断枝,软塌塌的――他的一只脚被衣物裹住,比另一只裤腿明显细小。半天了,他不说话,静静地打量着院子,对于面前站着的陌生人流露出费解和一丝怯意。我问:“你爸在家吗?”他摇摇头,指了指我的身后,还没等我回转身子,那条黄狗箭一般射了出去,尾巴上的黄毛飘起来像一抹霞光。保叔笑嘻嘻地从坡下的油茶林里走来,老远就同我打招呼。
夜猎
我们约好去山上打一次猎。保叔说,雪竹岭的林子里有野物,如果要打狐狸,得晚上出门,尤其是夏末,山上的浆果成熟了,狐狸晚上出来觅食,眼睛发着绿光,瞄准了那双眼,用双杆猎枪,“砰”一枪,够刺激的。
深黛色的夜空,星子的光隐隐约约。月亮只是半轮,斜挂在头顶的远方。清朗的大地,闪烁出露水的微光。夜风里,嗅得出植物的香气。秋意袭来,夜晚渐凉。灌木丛沾了露水,一碰就“簌簌”地掉水滴,疑似美人眼里落下的泪。树影斑驳陆离地呈现在天光里,像莫奈涂抹出来的画。狐狸在哪里呢?我趴在泥地上,听到保叔轻微的鼾声。这是一块突兀的高地,可以俯视整个坡谷。那条若隐若现的溪流,如白带子系在山谷的腰上,细小而柔曼。可惜隔得远些,水声唯以想象得来。晶白的水珠溅在石头上,清脆悦耳。“??――????”,这是什么鸟?深夜里发出一声悲戚,别的鸟雀听了,吓得一律噤声。有小动物穿行在林子里,“沙沙沙”,恍如夜行人经过。我碰碰保叔,他低语一句,别动,快了!原来他是假寐。狐狸就躲在这张夜幕下面,一块石头下,或者是蹲在一株树兜上,我懒得猜想。那是保叔的事情,我只是个闲逛者,一个无所事事的乡村夜游人。
光亮渐次透了过来,从东边的山脊上,从树木的梢尖上,从地皮上醒来的气味里,慢慢地,延伸而来。大半个夜晚,保叔抽了好些香烟,狐狸应该出来了吧?当整个山地由朦胧进入清晰的时候,那只棕红色的家伙终于出现在视线当中。它蹑手蹑脚地靠近坡地上的兔子窝(那里有保叔设下的诱饵),尖嘴,大耳,尾巴拖曳出一道长长的火焰。也许微弱的山风未把人的气味散发开来,红狐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猎枪。它翘起脚,把洞口的死兔按住,用鼻子嗅着味道,并不急于下嘴。保叔的枪声
是在黎明前夕响起的。我只看见远处的红色抖了几下,往前慢慢移动起来。空气中飘来一丝腥臊味,保叔咧嘴笑笑,说,打偏了。
红狐的右腿被霰弹击中,伤了颈骨。它的身子瑟瑟发抖,眼神暗淡地盯着地面。我欣喜地把布袋解开,想把这家伙套进去。保叔却从兜里掏出一块白布,往红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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