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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编
儒家哲理观“中”
年月)
中国是伟大的文明古国,它的哲学思想,正好似庄严的
深山幽谷,多么丰富,多么深邃,决非三言两语所能简括说
清。但因一时读书有感,昧然想从丰富深邃的哲理中提出一
个“中”的思想来,加以学术性讨论。自知难免很多遗漏失当
处,但愿海内外明哲,给以批评指正,藉以引起学术界对此问
题作进一步研讨,这就是作者本意所在。十二七晚润之附
识。①
中
原,因在这平原上宜耕宜牧,所以就产生出一种重实际生
活的哲学思想。孔子是这样,就是老、庄、杨、墨也是这样,
总不外乎,人民怎样就可以安乐,个
人怎样就可以修身,⋯⋯总而言之,都是较重于实际的社
会问题,生活问题。到后来,佛教道教的学说兴起,虽渐渐
儿也带了些“出世”的色彩,但终于是极微薄而至多不过
占一小部分的势力罢了。所以中国哲学思想的中心,我认
为就是重实际生活。
在这重实际生活的思想里,因为受了种种时代和环
境的影响,就发生了两个极端的派别:一派是纯粹“为我”
的消极主义;一派是纯粹“利他”的过激主义。前者的代表
是杨子,后者的代表是墨子。“为我”主义完全从自身着
想,除自身以外都不去管。但也不去加害他人,换句话说,
就是社会是各个“小我”的集合体。这各个“小我”如能“各
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家瓦上霜”的把自己顾好,那社会
上自然无争战掠夺的祸害了。所以杨子说:
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
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②
“利他”主义,亦即所谓兼爱主义,是从“大我”上着想
的,所以墨子口口声声只说:
视人之国,若己之国, 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
乱。③
只要有利于他国他人,则简直可以把“小我”牺牲了。
这两派的思想,各执一偏,都太极端了!但都属空想而难
于实行,而且“人性不同,犹如面”。这些“为我”“、利他”的
极端思想,果能实行时,也难保不酿出可怕的危险来,因
此一点,就产下直到今日而还存在的“中”的哲理观。
“中”就是不高不低、不左不右的意思。照梁漱溟先生的说
法,凡事都求其调和得中,便称作“中”。④
现在先要弄清何为哲理观,因为不明何为哲理观,决
不能进而讨论到“中”的哲理观。要明白何为哲理观,先要
知道哲学的定义。历来对于哲学所下的定义,多不一致。
我现在姑引胡适之先生在他所著的《中国哲学史大纲》里
下的定义看一下。他说:
凡研究人生的切要问题,从根本上着想,要寻一个根本
的解决,这种学问叫做哲学。
这是胡适之下的定义,当然还可以有别的定义。如果
暂以胡适之之说为例,那么,哲理观就是寻求“人生的切
要问题”“、根本的解决”的学问和思想。而今所谓“中”的
哲理观,又是从中抽出来的一小部分。但不要看轻这一小
部分的哲理,它在中国哲学史上确占有重要的位置。
要知道“中”的哲理,实出于两不相容的极端主义的
调和的要求。孔子说:
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
这里的“中”就是:
不偏之为中,⋯⋯中者,天下之正道。
“中是没有定体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随时随地,
都有“中”的存在。儒家认为大至治天下,小至修身养
性,只要能得乎“中”,就无往不利了。所以孔子又说:
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
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
他以为道之不行,道之不明,都是受了“有过不及”的
干扰。所以愈加提倡这个“中”字去补救那种“有过不及”
的流弊。朱熹解“中”字道:
中者,无定体,随时而在,是乃平常之理也。
但要达到这平常之理而无“有过不及”的流弊,确是
一件难事。所以免不了孔子有“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
矣”的嗟叹。
虽然中庸的道理,实难做到;可是这种思想确根深蒂
固的种在我国民的脑子里,直到现在而未消失;也可以说
中国的国民性也多少受了这“中”的哲理的影响。我且把
它的几个要点分述如下:
一、重“天命”许多不顺遂的、失败的事情,是免不
了的;假使世上事事都是遂意的,事事都是成功的,那是
不可能的。事实上“,失败“”逆意”是奋斗的兴奋剂“;遂
意“”成功”是苟安的麻醉药。世界的一切光明进化,都是
奋斗的结晶。苟安则必然导致安于现状、停滞不前的局
面。儒家却常常拿出一个“天命”来安慰人们。说是一切
成败苦乐的事情,都是天命的安排。能够顺着天命去做
事,就是中庸之道了。孔子说:
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唯圣者能之!
又如: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