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人生”应当成为文艺研究的独立视角之一
把“人生”作为文艺研究的一个独立视角,似乎是一个不
值一提的常识性问题,其实不然。因为在我们的传统观念中,人
生问题与社会问题是合二为一浑融一体的,人生问题即社会问
题,社会问题即人生问题,于是,“社会”遮蔽了“人生”,“人
生”淹没于“社会”的汪洋大海中。
事实上,人生问题与社会问题相互交叉又相互区别。就其交
叉来说,是指任何人都在特定的社会中生存,其人生也在社会生
活中展开和完成,离开了社会,人失去生存环境,也就无所谓人
生;而社会是由众多人组成,社会生活也就是众多人的活动,离
开一个个具体的人和人生,也就无所谓社会生活。就其区别来
说,“社会”具有特定的时空性,一定时间一定地域内人的生存
活动构成特定社会的生活内容,时空变迁,社会生活内容也随之
发生变化。此所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而“人生”则不受特
定时空的限制,具有永恒不变的性质。如人生意义、人生价值、
人生困惑、人生困境、人生命运、生老病死等等;再如感情与理
智的矛盾,灵与肉的冲突,出世与入世的两难,人的欲望无限而
实现欲望的能力却有限,人与人之间有沟通的要求却永远不能彻
底沟通,人永远在追求理想却永远达不到理想,人都不想死却又
不得不死,诸如此类,都是人生的基本问题。它不以时代、民
族、职业、贫富等等的不同而不同。换句话说,只要是人都不得
不共同面对的问题即人生问题。人生问题具有永恒性,共同性,
普遍性,超越性,人生问题与生俱来与生俱去,只要人存在,人
生问题就与之共在。“人生”与“社会”的关系,打个比方说,
人类的生存是一张网,这张网的经线是“人生”,纬线是“社
会”;经线永远贯穿始终,而纬线却不断变换色彩,这就有了每
个时代每个社会每个人各不相同的生命内容。
文学艺术以人的生存活动为表现对象,文艺学以文学艺术作
品为研究对象。文学艺术作品生动具体地表现出人的生存之网的
复杂,而我们的文艺研究却往往只看到了其中的“纬线”而忽
视了贯穿其中的经线,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极大的疏忽,一个极大
的遗憾。
造成这一疏忽,既有理论上的原因,也有历史的原因。从理
论上说,中国现当代文艺理论的资源主要有:西方现实主义文艺
理论,俄国以车、别、杜为代表的革命民主主义文艺理论,马克
思主义文艺理论。以上几家理论共同点是强调文艺与社会生活的
关系,认为文艺是对社会生活的反映和批判。从社会历史原因
看,中国近现代社会现实要求文艺对社会生活承担责任,要求文
艺促进社会生活的变革。这些都是合理的,应当予以肯定。今后
文艺还应当继续承担这一使命。但是仅仅要求文艺反映“社
会”,文艺学研究仅仅局限于社会学视角,已经远远不够。社会
学视角已经暴露出极大的片面性和局限性,现在我们应该拓展视
野,把“人生”作为基本视角引入到文艺学的研究之中。
如猪八戒,社会视角视他为小生产者和小私有者的典型,而
人生视角则可以视他为表现人性弱点的典型。猪八戒好色,自
私,贪吃,惫懒,贪小便宜,爱弄小巧,搬弄是非,但也能吃苦
耐劳,憨厚拙朴等等,这些都是普通人常见的性格特点,其缺点
因其普遍性而可视为人性的弱点。从人生视角看猪八戒,既可以
从创作角度解释这一形象为什么塑造得成功,也可以从接受角度
解释为什么虽然有那么多缺点, 却又大受读者、观众的喜爱
(据央视披露,有人在某地向位青年女性作调查,如果在唐
僧师徒四人中选伴侣,你选谁?结果唐僧得票为,孙悟空
沙僧,猪八戒。孙悟空,社会视角视他为敢于向统治阶级
和一切黑暗势力反抗和斗争的叛逆英雄;但从人生视角看,人们
则通过他体验到一种大胆破坏一切规范的乐趣,体验到在想象中
宣泄压抑的快感。孙悟空、鲁智深、小燕子(《还珠格格》)等
形形色色以反叛和无法无天为内容的作品之所以受欢迎,大抵都
与人们宣泄的要求有关。再如《白蛇传》,从社会视角看到的是
歌颂爱情的忠贞,批判破坏爱情的封建恶势力。从人生视角则可
以从白娘子形象的塑造上(美女蛇,有美与可怕的双重性),看
到一般男性深层心理中对女性既爱又怕的矛盾心态总之,同
一个作品同一个形象,换一个角度看问题,可能会看出另一番新
天地。
因此,“人生”应当成为文艺研究的独立视角之一。这一视
角将极大地开阔文艺研究的视野,更逼近文学艺术的本质,从文
学艺术中发掘更深层的精神内涵;同时也更有利于人类对自身生
命的认识,从而极大地丰富我们的人生智慧,使我们活得更清醒
更自觉更幸福更快乐,更有价值和意义。
原载(文艺报》年月日
理想主义者的自我调侃
塞万提斯:《堂吉诃德》
《堂吉诃德》是文艺复兴时期西班牙著名作家塞万提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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