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之“活”——以杭州郭庄园林为例.docx

引言
20 世纪 60 年代,方东美先生在他的《从比较哲学旷观中国文化里的人与自然》文章中,做了对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自然观与西方现代文化的自然观的比较叙述:“传统中国人心灵中的自然观:(1)自然是宇宙普遍生命的大化流行、广大悉备。生成变化的境域;(2)自然是一个和谐的体系,是主体的至真之境, 也是万有价值的渊薮,是纯善、纯美、洁净无疵的;(3)自然是神圣的、幸福的境域,顺应感应自然,是生命的福音、生命的赞歌;(4)人对待自然的态度应以忠恕体物、与天地并生、与万物为一,使自然生命与理想生命、神圣生命交融互彻,一体不分。西方现代文明的自然观:(1)自然是一个没有内在价值意义或否定价值意义的物质素材;(2)自然指整个宇宙的机械秩序,是一个遵从数学物理定律支配的数量化世界,是纯然中性的,无任何真善美或神圣的价值意义;(3)自然指一切可最终认识的现象的总和,它严格遵守先验自我所规定的普遍和必然法则;(4)对于希伯来宗教思想来说,自然甚至意味着自私和愚妄, 任凭自己本能的摆布。”2
作为跟随着西方化文化熏陶成长起来的我,迷茫了,我们的祖辈与自然相处到底是如何的呢?那些作为生命的终极关怀方式和诗意的生存方式在哪?那些传统艺术精神又在哪?意境山水,文人居住的园林面对日益的商业化,也渐渐失去了自然生命与人文气息。
而我们的居住环境也随着世界人口的不断壮大而不断地恶化和缩小私人空间,鸽子笼般的商品房住所往往让我们感到窒息,更别提与自然的融合了,此时此刻,更觉山水之趣之贵,更觉得园林之妙,更忆明代文震亨说的“居山水间者为上,村居次之,郊居又次之。”3游于遗世的园林中,尽量幻想身边的游人不在,而静心尽兴地欣赏眼前的那一切,由身到心的感到自然、自由、无限的呼吸。
第一章水之盘活
古人对住宅的风水十分讲究,俗语有云,“山旺人丁水旺财”, 明代的文震亨在《长物志》称“园林水石,最不可无”4,所以山水在园林建造中成了必要项目。对于水,陈从周与众多的研究与建造园林的大师都提到“水之活”,其一,就是“为有源头活水来”, 出自朱熹的《观书有感》,在书中说的很明确,水有源头,渠才清澈。其二, 山不动水动,水随山转,山因水活。另,孔子在论语中有云“智者乐水,仁者乐山”,文人对于水的爱好有种物我相感,把自己和自己的思想都寄托在水里,所以水不仅仅是物质上的给人感受,而且有精神上升华作用。在那些静静的园中建筑里,水的动感给人有活气的感观, 在江南园林的代表作拙政园和网师园中,一个以造“浩森清旷,具有水乡漫漶之感。”5,一个寻求“海中三神山的传统主题”6,都是暗暗引水入通过在园林中的模范自然界的水体形式而成趣,郭庄中的水与它们的水既有相同之处又有所区别,同样是引进水,同样是环绕静物
2方东美新儒学论著辑要:生命理想与文化类型蒋保国周亚洲编中国广播电视大学 1993 年版,第 127-131 页
3长物志文震亨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浙江出版联合集团第 23 页卷一
4长物志文震亨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浙江出版联合集团第 52 页卷三
5中国园林艺术论曹林娣山西教育出版社第 126 页第 14 行
6中国园林艺术论曹林娣山西教育出版社第 126 页第 15 行
运动而盘活了园林,但其它园林一般都是隐密的引入,而郭庄是大大方方,清晰可见,又借用了西湖的水染上了西湖的文人气息,相比其他的水它更具有“活”性。
(一) “活”的释义
在康熙字典里有“活活(读 guō),水流声”,如果不是倾心于园林,想必时至今日也是不会察觉到流水声是可以用“活活”(读 gu ō)来形容的,而且流水声是它的本义。“活”(huō)字,人给予它最直接的解释就是运动着的;最让人联想到的就是与死相对,死可以定义到呼吸没有、心跳停止、脑死亡;而后才能发现“活”的有生机之意。在园林这件艺术品里也感受到了它的活,它有呼吸、有心跳、有脑运转,在园林里,水是循环有源的,就像人的身体呼吸一样与大气循环,而另一方面,“水,活物也”,它形态万千,随山而动;又如心跳有节奏似得,园里的亭台建筑亦有体现生命运动的和谐节奏; 更有自己的思想,品题墨香等时刻叫人思索。在中国人的眼里,人是一个小宇宙,自然是个大宇宙,人是在模仿自然,“活灵活现”、“宛自天开”、“天工开物”这就是成功的模仿模式,而大自然这个宇宙是有其自己的秩序的——“自然的、自由的、无约束的”。园林艺术就是人对自然的一种模仿,自然的生生不息之气,变化万千之象,也让观者感受到了自己是活的,不像在现代的建筑里,四周一样的墙, 一门一窗,一个封闭的空间,让人感到窒息、压抑,而这里可以与一园的景色四目相对,稍作转头又可见窗边的青藤依着假山或是一湖波光,调皮的像在挑逗观者,让人心动,抬头间又可见前人的品题和才情,便让人思绪顿起,心绪万千。
(二) 为有源头活水来
南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