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
胡局长人姓胡,胡子又多,人们都叫他大胡子。别看他胡上加胡,办起事来却从不二胡。工作上的那“几壶”就不必说了,《区教育志》自有记载,这回咱专提他嗜好玩花那一壶。人家玩花有学问,单就那品种、那造型,莫说在教育局大院,就是在整个西城区也是数得着的。
百十平方米的院子里,横竖都是花,地上栽的,架上爬的,窗台上摆的,花墙上放的全是花。牡丹、月季争芳斗艳,君子兰、大头兰苍翠欲滴,而最显眼的当数窗前那株枝繁叶茂的昙花了。那株昙花是胡局长的“镇园之宝”,已经玩了十几年了,大拇指粗的花杆已经木质化了,花的造型很象一把张开的伞,每当昙花盛开,绿伞白花煞是好看。
“园丁”出身的胡局长,对花有着特殊的感情,在他的眼里,哪怕是极普通的大头兰也是美的,对那株被视为“镇园之宝”的昙花,他就更是另眼相看了。几时浇水,几时施肥,他从不马虎。
昙花一现虽在短暂的瞬间,但就这一现也是难能可贵的。它就象流星一样,一现即逝,却发出夺目的闪光。胡局长常以昙花一现作比,告诫他的下属,要珍惜自己短暂的人生,有一份热就发一份光。他常说:“昙花一现,流星一闪也是可贵的,可悲的是有些人一生也不见有这一现一闪的造就……”
他爱昙花,他一生如昙花一样,在四十年的教育生涯中,闪过了他毕生的奋斗之光。如今胡局长离休了,更有雅兴玩花了。那株昙花在他的精心培育下,几十朵白色的花眼看就要开了。
胡局长自己喜欢花,他更喜欢别人来看他的花、夸他的花。一连好几年了,每当昙花开的那天晚上,他都举行一个小小的赏花晚会,自有他的好友和下属来参加,自然少不了捧场者。
一年一度的昙花又要开了,胡局长预计着开花的时间,提前两三天就向“花迷’们发出了邀请,单等那昙花一现的美好时刻。
今晚昙花就要开了,胡局长跟往年一样,早吃了晚饭,把院子洒水扫了,又让老伴摆上了圆桌和小马扎,老伴泡茶,胡局长拿烟,他一边准备,一边向门口望着,嘴里还不住地哼着小曲。老伴边涮茶碗边说:
“看你美的,六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你当人家一准来?你也不想想,你现在退下来了,还比从前哪!我看准没有几个来的。”胡局长说:“你净多心,我看人们还不至于那么‘立竿见影’。”嘴上说着,他心里也在犯嘀咕,现在的人也难说,有些人你在台上他给你磕头还怕磕不响,可你一下台,他就变了样,在街上碰着你说句话就算好。
胡局长虽这么想着,但他坚信他的“花迷”们都是忠实信徒,不可能那么势力眼,一定会来的……
屋里墙上的挂钟已经打过了九点,桌上的茶水已经变凉,可还见不到一个“花迷”。院子里静得出奇,只有几只赶季节的蚊子在起哄。本来很有兴致的胡局长现在显得有点扫兴和不安。额头上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淌,老伴给他递上芭蕉扇,他紧一阵慢一阵地扇着,目光一会儿落在渐渐破蕾开放的昙花上,一会儿转向开着的大门。昙花开了,一朵两朵……。胡局长的心随着花开变得更加不安,他显得有些烦躁。从不抽烟的他,居然点上一支“青州”烟吸了起来。几口烟下去,他就觉得有点头晕脑胀,眼里有金星在闪。他眼里的大门口就象一个黑色的洞,深得看不见底,时儿又象一个怪物张嘴向他袭来,他盼他的“花迷”们登门,但他似乎又不敢看那黑色的门洞,他感到有点冷。
忽然,夜幕中划过—道闪光,胡局长知道那是一颗流星。他的心头一震,心绪开始乱了起来。莫非我就象那颗流星一样,一闪而过,在人们的心目中消失了吗?难道这就是人生的结局?难道在台上的我和台下的我会成了两个人?不会的,我还是我。
又有几朵昙花开了,它洁白无瑕,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素雅,简直就像精美、剔透的玉雕。它那淡淡的清香,弥漫了整个小院。胡局长深深陶醉在这花色花香之中,兴奋之际,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一个热烈欢快的场面。
那是去年的同一个时刻,也是昙花在开,前来参加赏花晚会的人把个小院挤满了,只有几个有头面的中层负责人才有资格坐在小圆桌周围,他们把眼瞪得老大,生怕看不清那昙花一现的盛况,有人还不时投来献媚的目光,生怕局长没注意他。就在那昙花一现之际,咏花赞主者自然是大有人在,他们搜肠刮肚,大展拍马之才,真是不亚于蟠桃会上的“八仙”。
瞧那位电教站的袁站长,他紧靠胡局长坐着,看一眼胡局长,那眼神好像很激动,然后又看一眼昙花,紧接着提高嗓门说:“胡局长的昙花在咱西城那是第一流的,谁家的花能这般好看?你看那雪白的花冠,多象咱老局长的满头银发啊!它美而不玄耀,在夜间悄悄开放,这不正是咱老局长默默奉献的风格吗?”说到此,他又吟咏昙花诗一首:“昙花品高洁,清香浸月夜,不争日月辉,一现见真杰。”袁站长一方吟罢,眼睛一直盯着胡局长的小教股张股长紧接“黄鹤搂”。只见他瞟一眼昙花,然后胸有成竹地说:“袁站长说得好,有见解,我看这昙花不仅有上述优点,它的品质还在于它谦虚。大家看,昙花美丽芳香,却低垂着头,它没有傲气。
”于是他也吟出一首咏昙诗:“志高无傲骨,冰心在玉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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