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之后,“青蒿”成了热门词汇。淘宝上出现了“诺贝尔奖青蒿饼”,宣称“富含青蒿素”,还有人担忧蒿子秆会不会涨价。蒿这个字,一下子高冷了起来。
然而,蒿其实是一类很普通又很文艺的植物。它是端午时节悬挂的香草,是早春时节的牧草,是法式大餐的关键调味料,也是苦艾酒的核心成分;同时,它又以许多名称,活跃在古典诗词中。“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彼采萧兮,一日之见,如三秋兮”、“于以采蘩?于沼于沚”,这些名目繁多的植物,都是蒿属植物。它的故事,远不止我们此前讲过的青蒿素与黄花蒿一则。
菣、苹、萧、藾、萩、蘩、蔏、蒌、蔚:野蒿千名
蒿,俗称“蒿子”。在分类学上,蒿是菊科(Asteraceae)春黄菊族(trib. Anthemideae)蒿属(Artemisia)这个家族所有成员的统称。
还记得它吗?青蒿素的来源植物,黄花蒿。
蒿属成员有不少种类是山野路旁、房前屋后的杂草;尤其是撂荒地,常常可以形成大片蒿属群落。因为这些山野之蒿颇为常见,所以在中国古代早就有了很多名字:蒿、艾、菣、苹、萧、藾、萩、蘩、蔏、蒌、蔚等。考证这些名字指什么植物是非常繁琐的工作,甚至可以说是无法完成的;更何况其中某些字可能指的是特定季节特定环境的蒿,而非指代整个物种。
今天我们只能大概说:
蒿、菣(qìn),是叶子上白色绒毛不那么多的种类(所谓“青蒿”),典型的物种是黄花蒿(Artemisia annua)。(《小雅·鹿鸣》: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
黄花蒿的花骨朵。
苹、萧、藾(lài)、萩(qiū)、蘩(fán)、蔏(shāng),都是叶子下面白色绒毛比较多的种类(所谓“白蒿”),典型的物种是艾(A. argyi
)。(《小雅·蓼萧》:蓼彼萧斯,零露湑兮。既见君子,我心写兮。《召南·采蘩》: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成片生长、处于花期的艾(Artemisia argyi)。
蒌可以认为是蒌蒿(A. selengensis)。(《周南·汉广》: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蒌蒿(A. selengensis),对,就是“蒌蒿满地芦芽短”的那个蒌蒿。右边就是它可以吃的部分。
蔚(wèi)可以认为是牡蒿(A. japonica)。(《小雅·蓼莪》: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劳瘁。)但蒌和蔚很可能也都包含了几个形似的种。
上海辰山植物园的牡蒿(A. japonica)。
如今,除了蒿、艾、蒌这三个名字外,古文里其他指蒿的名字都不用了,有的还成了读半边也读不出来的冷僻字。“蒿”成了蒿属植物的通称,“艾”成了A. argyi这个种的专称(虽然带“艾”字的其他几个种仍然具有叶子下面密被白毛、下部叶裂片比较宽的共性,算是保留了“艾”的古义)。至于“蒌”,只能存在于“蒌蒿”这个复合名称中,在口语中还常常讹为“芦蒿”、“藜蒿”之类。
有趣的是,虽然《诗经》里有许多“呦呦鹿鸣,食野之苹”这样的诗句,但其实由于蒿子的适口性差,牲畜是不怎么喜欢吃蒿属植物的。在一片长满野草的荒地之中,往往最后被牲畜啃食的才是蒿子。只有当蒿子在春天刚刚出苗时,味道一般比较清淡,牲畜才多在这个季节取食蒿属植物,民间也多在此时采集作野菜食用。
当然,现实中的山野之蒿可远不止这几种。仅在黄河长江流域,常见的山野之蒿有艾(A. argyi)、野艾蒿()、南艾蒿()、蒙古蒿(A. mongolica)、红足蒿()、五月艾(A. indica)、魁蒿()等。看过图片你会觉得,它们怎么都长得一个样啊,傻傻分不清!没办法,因为它们样子差不多,没有经验的人很难鉴定到种。在普通人看来,管它这个种那个种,反正都是路边随处生长的野草,一律称呼它们为
“蒿子”就得了。在民间,这些种类通称为“艾蒿”或“野艾蒿”。
艾的几个近缘种,民间通称为“艾蒿”或“野艾蒿”。
为何蒿要有这么多讲究?没办法,人家本来就是一个繁盛的属。
化身繁多的月亮女神
现代动植物分类学鼻祖、双名法的正式确立者林奈最喜欢用欧洲神话里的众神之名来命名动植物,蒿属也是这样命名的。这个属名Artemisia来自希腊神话中的月亮与狩猎女神——阿耳忒弥斯(Artemis),至于林奈为什么把高贵女神的名字派给了不起眼的蒿草,我们不得而知,也许是蒿子散发出的芳香气味与女神一样吧。
月亮与狩猎女神——阿耳忒弥斯。
这位月亮女神的化身可谓繁多——全世界的蒿属植物共有约400种[注1],中国有210余种,占世界种类的一半。蒿属成员广泛分布于北半球温带、寒带和亚热带地区,仅有少数种类分布到南半球。
依据形态特征的不同(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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