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不信菱枝弱”胡仙《读书》 1991 .6. 《青泥莲花记》,是一部历代妓女传记文学选。就数量而言,较之充塞于各家文集的孺人传淑人传,姬传妓传怕是寂寞得多了;但若就文采旨趣而论,前者却远逊于后者。作为可供载入史册的标本,庭院深深中的贤妻良母,在碑铭墓志中尽被抽去了作为女人的个性与魅力,而只余一副孺人淑人道德伦常的躯壳。然而在这部妓女传中,出自舞裙歌扇珠帘十里的风尘女子,却无一不是个性鲜明:或飘逸似仙,或高标如云,或娇柔似水,或贞烈如火;慷慨言笑蕴藉风流,如花魂魄如月精神,岂天地之精华、女儿之至性尽荟萃于冶叶倡条秦楼楚馆间?废书兴叹,难免浮想联翩。一部妓女史,是人类文明史上极不光彩的一页,关于这一点,人们谈论得很多了。但是,在贝尔的《文明》一书中,却有着相反的议论( 这里所说的是不以卖身为主的艺妓,即妓女群中的上层;当然《青泥莲花记》中为之留名的也多是此类) 。而可与之互相发明的还有高罗佩在《中国古代房内考》中的若干考察结论。近期出版的《中国妓女生活史》(武舟著)则更加细致地研究探讨了妓女的生活境况、心理状态,认为,首先,就受教育而言,在古代社会中,妓女要较平民女子高得多,而一部分艺妓实可称为中国女性中的精神贵族。其次,良家妇女们是作为生育机器而存在的,大多不知爱情为何物,而青楼北里中人却体验过销魂的滋味,品尝过爱情的快乐,这是妓女不幸人生中的万幸,也是作为女性价值的一种自我实现。再者,作为鸨母,只是爱钞。故在不少赚钱的前提下,妓女们多少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而有选择地献身,这样,在商品买卖关系之下,尚具一定的自愿平等色彩。那么,是否可以说,在古代社会中,大多数女性在一次性的婚姻交易中全部失去了自己,而恰由一部分最不幸的女子在多次性的非婚姻交易中找到了自己? 她们是被迫从传统道德中走出来的角色,虽然所进入的不啻火坑虎口,但正是残酷而险恶的生活环境,唤起了自卫的本能,一切潜在的生性都被调动起来了:温柔,善良,机智,聪颖……她们找到了一个文化缺口、文化缝隙,有了一个相对的升华痛苦的机会,一个使自己的角色多样化、自由化、艺术化的机会,一个将牢狱转变为自己的王国的机会。她们打破了男性为女性所铸就的模式,跃出“上孝舅姑,下以事夫养子”的范型,而与士子才人结为知己、昵友,月夕花朝,歌筵舞谢,流连诗酒,感叹人生,诉衷情,萌芳心,由软媚樽前妖娆枕上而升华为精神层次上的溶合,以臻于性的艺术化之境,而这,恰恰是贤妻良母在纲常秩序中所失去的。正是在这一意义上,不妨说:性关系的反婚姻性成就了它对性的艺术化。——关于妓女与文明,是否可作如是一偏之解? 《青泥莲花记》采取类编的形式,正编八卷分为记禅、记玄、记忠、记义、记孝、记节、记从七类,外编五卷则为记藻、记用、记豪、记遇、记戒五类。可知作者虽将这些入了另册的女性比作青泥莲花,但正编别类仍然依据的是传统伦常道德。其实此等风尘女子,多是性情中人,侠骨义胆,林下风流,实难方之于忠孝节义。作为女子,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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