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杨万里山水诗中的谐趣、奇趣与理趣
作者:韩 梅
关键词:山水诗 谐趣 奇趣 理趣
摘 要:杨万里以自然景物为主的山水诗洋溢着诗“趣”之美,给人一种独特而新鲜的审美感受。多元化的趣味之中,令人解颐的谐趣、使人惊绝的奇趣和启人心智的理趣最为丰富、也最为典型。
杨万里是南宋“中兴四大诗人”之一,他的诗师法自然,扭转了江西诗派“以文字为诗,以才学为诗,以议论为诗”的流弊,表现出极强的艺术独创性,不仅在南宋诗坛上独树一帜,被称为“杨诚斋体”,而且在中国诗史上也有其重要的意义,借用文学评论家严羽的话来说,就是“天地间自欠此体不得”。
杨万里诗的独特艺术魅力,在于其诗歌中充溢着生机盎然的“趣”。何谓“趣”? 明人袁宏道说:“世人所难得者唯趣,趣如山上之色,水中之味,花中之光,女中之态,虽善说者不能下一语,唯会心者知之。”(《序陈正甫会心集》)清代史震林为“趣”下了一个定义,其《华阳散稿序》云:“诗文之道有四:理、事、情、景而已。理有理趣,事有事趣,情有情趣,景有景趣;趣者,生气与灵机也。”简单地说,“趣”就是诗文之中特有的生机和灵气,是一种使人愉快、使人感到有意思的兴味,是一种审美境界。杨万里的诗歌中就包含这种充满生机和灵气的“趣”,无论是叙事、写景、议论,字里行间,妙趣横生,引发人无穷兴味,带给人们新鲜而独特的审美感受。“趣”贯穿于杨万里的整个创作过程中,几乎每一时期,每一诗体,每一题材中都有“趣”的踪影。有鉴于此,本文试以杨万里的山水诗为研究对象,从其丰沛充盈的诗“趣”之中选择谐趣、奇趣、理趣三个方面就杨万里山水诗之“趣”作挂一漏万式的分析阐述,以期能“窥一斑而见全豹”,更好地理解杨万里的山水诗。
一、令人解颐的谐趣
谐趣是杨万里山水诗的最大特点。所谓谐趣,就是幽默诙谐、调侃或嘲讽的审美趣味。
杨万里具有诙谐幽默、风趣机智的个性气质。魏庆之《诗人玉屑》卷一九说他与晦庵先生(朱熹)之间“吟咏甚多,然颇好戏谑”。罗大经《鹤林玉露》卷六也记载了这样的一则传闻:
尤梁溪延之,博洽工文,与杨诚斋为金石交。淳熙中,诚斋为秘书监,延之为太常卿,又同为青宫寮采,无日不相从。二公皆善谑,延之常曰:“有一经句请秘监对,曰杨氏为我。”诚斋应曰“尤物移人!”众皆叹其敏确。诚斋戏呼延之为蝤蛑,延之戏呼诚斋为羊。一日食羊白肠,延之曰:“秘监锦心秀肠,亦为人所食乎?” 诚斋笑吟曰:“有肠可食何须恨,犹胜无肠可食人。”盖蝤蛑无肠也。一坐大笑。
杨万里善谑机智的性格特征,如现眼前,读之令人捧腹。这种诙谐幽默的个性特质表现在他的山水诗中,使其山水诗也充满了谐趣。
面对山水自然,传统的山水诗人像王维、孟浩然一般都静观万物,以造境为主,情调静穆肃然、意境幽远。而杨万里却把趣味引入到山水诗中,以“得趣”为指归。他注重发现自然景物中的活泼生机,用戏谑调侃的眼光看待大自然的一草一木,以诙谐的笔墨、拟人的手法来描写自然,所以诗人笔下的山水景物都活了起来,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富于生气与生机,充满了幽默、活泼的喜剧气氛。试看《秋山》:
乌桕平生老染工,错将铁皂作猩红。
小枫一夜偷天酒,却倩孤松掩醉容。
乌桕是一棵平常的乔木,但杨万里把它当作亲密无间的故友,戏称其为老染工,这种称呼可以说是对故友的一种毫无嫌隙的夸奖,风趣之中透着温暖的情味。乌桕一生用自己缤纷的色彩打扮秋日的山峰,不辞辛苦,称呼其为老染工,它是当之无愧的。但乌桕一生只顾装扮他人,有时不免像老人一样犯糊涂,竟然用错染料,把乌桕树叶染成铁皂(暗褐色)。诗人诙谐地调侃了年迈的乌桕之后,又幽默地写年轻而多智的枫树:小枫面颊绯红,一定是昨天夜里偷吃了王母娘娘的仙酒,醉红了脸,只好央求孤松帮忙来遮掩自己的醉容。本来乌桕与枫树的树叶秋天变红是很正常的自然现象,诗人却想象出一出有趣的情景喜剧:乌桕稀里糊涂,把树叶染成了暗褐色
;小枫偷喝了天酒(夜里的霜露),醉红了脸颊(树叶);小枫与孤松红绿相衬,是小枫醉酒怕被乌桕老爷爷批评,央求孤松来帮忙遮掩。如此写来,由青松、红枫与乌桕点缀的色彩绚丽之秋山顿时富于生机,带有一层热闹、令人发笑的喜剧色彩。经验丰富、有点糊涂的老染工“乌桕”、浪漫贪杯的小淘气“小枫”以及乐于助人的“孤松”也都被写得活泼生动,饶有谐趣。与历代以秋为题却跳不出“秋风”、“秋雨”之类的俗套相比,杨万里的这首诗爽健乐观,趣味盎然,令人感到回味无穷,新颖雅致。在杨万里的山水诗中,充满谐趣、富于戏剧与喜剧色彩的诗歌俯拾皆是。如写月亮,“忽作青白眼,圆视向我嗔”(《早入东省残月初上》);写小松,“小松能许劣,学我弄吟髭”(《病后觉衰》);写槿篱与酴醾,“笑杀槿篱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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