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正传》：哲学的诗化-论文.pdf.pdf

河北大学学报 1995年第 2期《阿Q 正传》:哲学的诗化刘玉凯如果在未庄作一次民意测验最不讨大家喜欢的人肯定不是赵太爷假洋鬼子小 D 更不会是昊妈管土谷祠的老头子而是阿 Q 自从赵太爷骂阿 Q 阿 Q 你这浑小子!之后未庄人骂阿 Q 我们便也跟着骂说来阿 Q也太不招人喜欢一头癫疮疤满身虱子还偷东西酗酒打架赌博吹牛扯谎撒赖神经质式地投降革命党一门心思地搞女人张牙舞爪地唱戏趾高气扬地示众昏头昏脑地被枪毙了一辈子都是丢人相! 说阿 Q坏历来时髦而且光彩这便是一种文学批评这种最简单最明快的批评包涵了批评者自身不大容易为人发觉的阿 Q 主义我们不想骂赵太爷假洋鬼子他们离我们的性情太远我们非骂阿 Q不可只因为他实在太像我们在知人论世上俗常心理是最担心离我们近的人物沾染了自身名声但不大害怕离我们颇远的人物伤害自己据鲁迅朋友回忆当《阿 Q正传》一段段地在报刊上发表时有许多人栗栗危惧总觉得文章中在驾自己在揭发自己阴私因而表示不满到了知道作者鲁迅并不认识他时又连忙声明自己与阿 Q没关系①沈雁冰毕竟是有见解的作家他续了《阿 Q正传》前四章便认定实是一部杰作而且说总觉得阿 Q这人很面熟是呵他是中国人品性的结晶呀! ②评判文学典型时当然会体现评论者的爱恶但爱恶常常会阻障我们正确地评价典型长期以来我们仅以鲁迅批判国民性之弱点角度看阿 Q的典型意义直接引导出精神胜利法~阿 Q 阿Q 一精神胜利法的公式最令人不能接受的是这样的思维模式阿 Q 是某观念的寄植者形象其实阿Q就是阿 Q 是复杂的形象不是概念是多面体不是平面体阿 Q的形象的魅力无穷不在他成为靶子供大家骂一骂从而满足一下自信得到点精神胜利他实在生动得多鲜活得多恩格斯曾经批评威廉李卜克内西他只知道黑白两种颜色要么就是爱要么就是恨③他的调色板上只有黑白两种颜色没有浓淡的变化④这种简单看事物的方法看人把人类分成截然不同的两类分成人性的人和兽性的人分成善人和恶人绵羊和山羊⑥看事则把事分成绝对的好事与坏事于是文学批评变成了一种纸币真伪的检验和产品品级的筛选我们研究阿 Q深入不下去的原因是不可避免地要落入已成之见本文试作如下论述或为谬误姑妄言之精神胜利法的哲学性质精神胜利法到底是什么? 论者常责备阿 Q 的糊涂这糊涂就是精神胜利法的结果他肉体的痛苦常常是通过自身的调节企图维持平衡当他感受失败痛苦时便擎起右手用力打脸来将失败转为优胜这是一种自我惩罚将一整体的人想像成两半一个阿Q瞬间化为两个阿 Q 一个是窝囊不争气的阿 Q 一个是自强而敢怒敢打敢骂的阿 Q 阿 Q不敢说自己愿当后一个当然肯定不想当第一个于是两个嘴巴完成了滑铁卢战役鲁迅在这里批评的是泯灭矛盾消解冲突将对立关系融于一体的调和哲学中庸哲学自己打自己是调和法的悲剧性表象而自己求自己便是喜剧表象鲁迅非常反感用现代照像机制造的二我图求己图较为通行的是先将自己照下两张服饰态度各不同然后合照为一张两个自己即或如宾主或如主仆名曰二我图但设若一个自己傲然地坐着一个自己卑劣可怜地向了坐着的那一个自己跪着的时候名色便又两样了求己图这类图晒出之后总须题些诗或者词如调寄满庭芳摸鱼儿之类然后在书房里挂起⑥这种做法有一个好处既满足了自尊又不必让别人屈尊;一个我未免有些卑微可怜但并未在他人面前丢脸他面对的是另一个自己此等心理同阿Q打自己的嘴巴是使用了同个哲学原理的中国传说思想中的落后保守不长进多源于这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