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寒山道
好梦何曾逐水流 发表日期:2021-4-2 20:04:00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
淅淅风吹面,纷纷雪积身。朝朝不见日,岁岁不知春。
好一副“岁岁不知春”的寒山图。幽静冰凉,寂寥山谷,唯见鸟鸣,不见人行。大片的留白和淡墨,洇染着空谷若兰。氤氲的薄雾好像仙霞缭绕。诗情画意,空灵苔迹,远离红尘,却道人间。
这便是寒山的诗。
寒山是一位躲在历史背后,藏在文学史皱褶里的人。一如她诗里透露出的——冰凉、遁世、放达和任性。有关她的生平事迹全部是些似是而非的传说。在一个一个的“大约”里,将她轮廓为初唐时一位清苦、贫穷,隐居在天台山的隐士。不知其由来,不知其所终。她几乎过着餐风饮露的生活,在石头和树木上写了六百首诗。她学习佛释,但却没有正式受戒出家。
除了“问是何等色,姓贫名曰穷”的一无全部而外,在这些传说里没有尤其提到寒山之因此遁世山林间的其它缘由。因此我十分情愿将她的隐世看作性情使然。其实我这种见解也并非独特。唐中期后,寒山的诗伴随禅宗一起传入日本,并大受推崇。流年偷换,千年以后,美国“疲惫求解脱的一代”中,寒山又闻知音。作家杰克•凯鲁亚克在她《达摩流浪者》的扉页题词是“献给寒山子”。她认为寒山“过的是一个孤独、纯粹和忠于自己的生活。”我以为美国人的感觉没有什么错误,但却似乎少了心有灵犀的意境。
“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无物堪比伦,教我怎样说。”感觉和情绪时常语言不能逮,表述和描写总是失之毫厘。
寒山的诗中似是有禅意、佛意、儒意、道意。细品来,却又全然不是。放下后却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她的诗不工不典,韵律欠佳。因此在中国这个以诗歌为教化,将诗情格调演绎到极致的国度,如寒山一类“不烦郑氏笺,岂用毛氏解”的白话诗存在于落寞的边缘“只为知音寡”。偶然有文人士大夫读到时,也只作山林野趣莞尔一笑。但弥漫在她的诗中,在空谷宁静里感叹人生无常时透露出的率真性情,陡然使之有了可贵之处,就像闪闪发亮的人性光芒。
率真,不是一件轻易的事。因为世事让人必需接收约定俗成的游戏规则。几乎全部生活在社会中的人全部得依据规则来校正自己。当然,也有很多和现实不合作的人。如陶潜、嵇康,甚至还能够算上李白。反观她们的任自然,却或多或少地存在着对抗的成份、逃避的原因。因此她们的率真有着人造的痕迹。而寒山的率真自然而然,浑然天成。“粤自居寒山,曾经几万载。任运遁林泉,栖迟观自在。寒岩人不到,白云常叆叇。细草作卧褥,青天为被盖。快活枕石头,天地任变改。”天为被、地做床的生活状态比起田园耕作,竹林对饮可能更贴近天然。有时候寒山好像就像个荡来荡去猴子:“独步石可履,孤吟藤好攀”、“足蹑游方履,手执古藤枝”。
然而,猴子是无法取得人的真正羡慕的。大家羡慕的只是它的灵敏和跳跃的自由。因此寒山区分于猴子之外的人的惬意,才是引人遐想的妙处。“仙书一两卷,树下读喃喃”,树下可能没有阳光,但空气清新润肺;仙书,无须看得懂,看懂也无须真解其意。看到倦时,便枕着好梦睡在“宅中无阑隔”的“寒山宅”,任凭“岚拂纱贴湿,露沾蓑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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