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卜算子张元干阅读答案
黄丽群 1979年生于台北,政大哲学系毕业。曾获时报文学奖、联合报文学奖、林荣三文学奖。作品有极短篇八花九裂、短篇小说海边的房间、散文集背后歌。现任职媒体。
她们的每一天全部是这么开始的,起码在她身体坏了以后,她们的每一天是这么开始的:伯起得早,她起得晚,但不会太晚;听闹钟醒来,冲澡,仔细地刷牙,她看牙医是不太轻易的;在镜子里检验自己,看起来没事,量体温,看起来没事。今天看起来,没事。
那时伯也差不多提早餐进家门。固定两碗咸粥、两杯清清的温豆浆。伯多加一份蛋饼,她多加一包药。两人边吃边看新闻。时间差不多,伯先下楼,她擦擦嘴,关电视清垃圾随即跟去。
伯已经很习惯有她在一边帮手。接预约电话,一天只开放早上两个小时,时间过了线就要拔掉,不然没完没了;备录音机,装上给客人带回家慢慢听的录音带。挂前几号的陆续到了,问生辰八字,录在朱红笺纸上,送进伯的书房。回头端茶过来,顺势引客入内。
今早进来是一对男女,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全部戴眼镜,男子衬衫西装裤系皮带,女子双颊多肉,穿一件带荧光色的花洋装,罩着短袖针织洞洞小外套,很世俗的类型,风景区里“麻烦帮我们拍一张照片好吗?”的类型。要结婚了,奉命来合八字和择日。男子上下望她一眼,对她不是太认为然的样子,她笑一笑,很习惯了,看看两人生日,比她小几岁。伯把一切瞒得很好,伯说自己一个人年纪大了,孩子是回来照料她的,孝顺呢。邻里夸她,真是好孩子呢。
伯论命时会关上门。她坐在外面,读报纸,接电话,上网,打一杯五谷汤喝。透天厝的一楼,粉光实心水泥墙四白落地,从外看来,若不说,也就是最平常的乡间人家,谁知道里面有哪些人心和天机。大晴天,阳光穿进铝门窗菱格,在冷津津老磨石子地上筛出一段一段光块,有时她就趁着没人躺在那块光上,闭着眼睛听,饮水机的马达声,计算机主机的风扇声,门外的大马路有车子哗哗开过,这些车子一部一部全部十分明白自己要往哪里去,热闹而荒废。
原来不会是这么。其实伯以前最不喜爱她对此营生好奇,也几乎不提她的命理,只说过:“你就是注定要念书,好好念书,你只要好好念书就后福无穷。”也确实她怎么念、怎么考、怎么好,高中开始独自上台北,一路当第一志愿里的中等生,逢年过节周末回家,伯娘没有一次不是冬暖夏凉熬好糯米粥又煲一锅麻油鸡汤等她前脚进家门后脚就有吃,经典的好命子。
除此另外知道的唯一一件相关事:伯即使是爸,但不能叫爸。命里刑克过重。老方法应该过给他人养,然而伯孤枝一根,无兄无弟,晚来结出一子,最终折衷,不喊爸妈就好。她倒没怀疑自己是抱来的,镜子里头老照片上,三口人的相貌完全是算术,一加一等于二,自小到大无改。伯又说,刚学话的时候,一直教啊,小孩子这东西真是奇怪,她就是要叫爸叫妈,教很久才学会,要叫伯,还有伯娘,你说小孩子这东西是不是真奇怪。
这段小事也是以后回伯这里生活才听她讲起的了。她没想过有一天会回到这里生活。她已不记得也没算过的几年前,伯娘患肺腺癌,胸腔打开来一看,无处下手,又原封不动缝上,六个月不到就没了。出殡结束,下午回到家,两个男人在屋厅里分头累倒,无话枯坐光阴,相互连看一下灵堂上挂的伯娘照片全部是分别偷望,怕被对方发觉。
“要不要我多住几天再回台北?”最终她问。“不用。”伯回复。然后缄默。她认为伯睡着了,忽又冒出:“不用。你不是说学生快要期末考事情很多。”
灾中之灾。回台北没多久,追一袋血追到她身上。对方在电话那端像传统拨盘电话线一样自我圈绕──我们知道,你一定莫名其妙,这么忽然,很不能接收,不过,还是要请你来一趟,检验看看,也不一定──讲来讲去不知关键。她那时受昔日指导教授保荐回锅当兼任讲师,小小的学术香菇,一边孵菌孢一边改破铜烂铁卷子改得恶向胆边生:“你到底讲什么讲半天我听不懂啦!”开口骂过,那端突然有条理起来。
“是要请问,你之前出车祸输过血,对吗?当初那位捐血人,那位捐血人,最近验出罹患后天免疫不全症候群──嗯,就是通常俗称的──不用讲,我知道那是什么。她打断。──我们必需,必需请你来验血。”
又得再往前追,想起来了,是更早的事,原来早就被算计在里面了。那是所谓“老兵八字轻”的退伍前,她收假前车撞电线杆,骨盆裂开,内脏出血,看过现场的个个全部说她命大。伯跟伯娘赶到时,她正在手术麻醉后的后遗症期,吐到肠子打结,但心里知道没事了,看着伯脸色发白,伯娘两手紧攒如石,她小小声说笑:“你现在总该跟我讲一下我的命到底是怎样了吧,她们每个全部在说我命多大多大,我全部不知道到底有多大。”伯说:“很大,很大,等你伤好回家我慢慢跟你讲。真的很大。”
当然伯终究还是没跟她讲过什么。她也不在意,不是信或不信的问题,无关而已。顺利考上硕士,顺利毕业,顺利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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