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生三劫戴厚英
戴厚英。图|叶永烈
一生三劫戴厚英文|《中国新闻周刊》叶永烈
本文首发于2016年12月12日总第784期《中国新闻周刊》
戴厚英的人生有三劫。她的惨死,是她58岁人生之中的最后一劫。
1996年8月25日,她和侄女戴惠在上海寓所中双双遇害。8月28日,我应香港《明报月
刊》编辑部急约,连夜赶写了一万多字,于次日见报。分两次刊登的《从〈诗人之
死〉到戴厚英之死》,被认为是关于戴厚英生平的最翔实的报道。
其实,我跟戴厚英虽说都生活在上海作家圈中,原本并无交往,彼此知道而已。我曾
采写过三教九流,却几乎不采写同行──我特别忌讳写上海同行,特别忌讳写年纪相
差不大的同行,特别忌讳写异性同行。
戴厚英恰恰处于这“三忌讳”之中:她是我的上海同行,她只比我大两岁,而且是女作
家。
促使我打破常规去采写戴厚英的,是突然降临到她头顶的那场暴风急雨。
“孤
雁”
那是在1985年,戴厚英的长篇小说《人啊,人!》在全国遭到密集性的批判。处于争
议漩涡之中的她,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时,人们只知道她和作品挨批了,却并不知道
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我先是读完了《人啊,人!》。说实在的,我非常喜欢这部长篇小说。接着,在北京
返回上海的火车上,我又一口气读完了戴厚英的长篇小说《诗人之死》。我知道,她
写的诗人的原型便是闻捷,而小说中的“向南”便是她自己。
我知道戴厚英当时处境困难。她自称“孤雁”“独行侠”,几乎不与上海作家来往,也几
乎拒绝了一切采访。我想先写报告文学《闻捷之死》,以这个话题切入,再进一步写
她本人。
她所在的复旦大学在上海东北角,我家在上海西南角,到她那里去必须斜穿整座城,
光是乘坐公共汽车来回就要近4小时,但是我还是未事先写信与她预约──因为我预
料这样敏感的采访话题她会回避。
1985年6月4日上午,我出门了,7点多离家,到达她那里已9点多了。
她住在复旦大学第一宿舍。刚进大门,一辆邮车驶过,往传达室的地上扔下一包邮
件。我看了一眼,最上面的是《芒种》编辑部寄来的杂志,上面用毛笔写着“戴厚
英”。
她住在一幢六层宿舍楼的四楼。环境很安静,我担心她不在家。敲门之后,她来开
门,双手水淋淋的,正在洗衣服呢。
房子不大,约20多平方米,一长间,小小的卧室、灶间,唯一宽敞的是书房,占了一
半面积。几个玻璃书橱里放满了书。
戴厚英并没有人们想象中的桀骜锋利的外表。她外表文弱,脸色有些苍白,戴着银丝
框眼镜,五十岁模样,一头直梳短发,脸上皱纹已很深,皮肤黝黑,一件灰白相间样
式很普通的上衣。她非常健谈,讲话很有条理。烟瘾很重,一根接一根地抽香烟。
一听我的名字,她就知道了。我们无拘无束地交谈着。这是我第一次采访她,谈了一
个多小时。
我说明来意之后,她沉思了一下,然后说:“写这样的报告文学,你会得罪人的。下
午我有课。我上课,一向需要平静的心情。现在谈闻捷之死,会使我激动难以自制。
我们另约时间谈吧。不过,我先可以把我的一些情况跟你谈,你心中有底,然后你再
考虑写不写。”
她异常坦率,又异常倔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这么自我评价。
1938年3月5日,戴厚英出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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