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猫,不做乖猫
其实我非常清楚。老爸每次那样笑,都使我想起电影里的帮派老大。总是当英雄落入陷阱,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时候,老大会出现,哈哈哈一番,再加上一句“正如我所料!”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计划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记得当年申请高中,虽在家旁边就有个学校,老爸却坚持要我每天坐两三个小时的公车和地铁,去上史岱文森高中。第一次碰到大雪,我站在路边等了一个小时,公车也没来,头上、肩膀上都变成白色,全身都冻僵了,活活成了雪人。到家远远就看到老爸站在门口,笑声在街头回响着:“哈哈!你老子当年刚到美国就是这样过来的。哈哈!”
他在笑什么?认为这是很好的体验?还是看到儿子在雪里踏着他当年的脚印,使他很得意?我翻个白眼,没有说话,不要他享受这番乐趣,不想成为他的计划。
大三结束,所谓最要命的学期。期末考那礼拜我就瘦了三公斤,终于回到家,准备好好睡几天大头觉,电话却响了。
“今年要不要回台湾做点事?”老爸的声音从越洋的杂音中传出来。“我……”
“收拾好行囊,下个礼拜上飞机!”
一个礼拜之后,我坐在华航001班机上,手里握着一张两天前才收到的传真,写着一大堆演讲时间和地点,我猛咬指甲。这不但是我第一次独自出场,而且第一场偏偏又安排在六月二十号,也就是我到达台湾那天!
清晨六点在桃园国际机场降落之后,我立刻坐车赶回家,洗个澡,再赶去台北松山机场,前往高雄。当天下午两点,文藻语专有九百人等着听我演讲。
“哦……能不能把演讲改成座谈?”我问。最后在台上说了些什么,我完全不记得,只知道自己不停地流汗,手扶着讲台直发抖。接着是签名活动、拍照。站在旁边的女生笑我全身都湿了。
结束之后,我赶紧坐上车,到台南跟今年的活动主办单位开会,再去机场,坐晚上的飞机回台北。
到家快十点了。我拖着行李进门。老爸看我一眼,然后他怎么样,你猜得到吗?“哈哈哈!”他笑着说:“恭喜你!”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冲进厕所。
“你不用气!”他隔着门说:“从现在开始,就全看你的了!这是你自己的世界了!GoodLuck!”
从那天晚上开始,老爸就不再多说了。也很奇怪,我没有因此而庆幸。二十一年来我痛恨他笑我,甚至等不及翅膀变硬,就想走出自己的路。终于时间到了,我该起飞了,却莫名其妙地有点舍不得。
小时候,常跟父母辩论,认为他们的思想太落伍。有人夸我像老爸,我心里反而很气。
记得当年老爸出版《超越自己》,我直吐舌头,谁会关心我早上起不来啊?谁又想知道我在班上爱说话?只是没料到,那本书居然产生空前热烈的回响。我接到不少国内读者的信:“谢谢你父亲写了这几本书,谢谢你跟我有一样的坏毛病,使我觉得不再孤立……”
多糗!我是该笑?还是该哭?不管怎样,我要说,老爸的书虽然写得好,对我也有帮助,但许多事情,他是写不出、也看不见的。
在他的教训背后,常有另一个故事,譬如,他只是听我在车房说:“跟女生交往,没有乐子,也就吹了!”便写出《腻了就甩》那样的大文章。岂知道,我那天刚被女友甩了,而我的混蛋理论,其实是“酸”话。
所以,当老爸继续写《创造自己》和《肯定自己》时,每次问我意见,我都摇头,说:“不喜欢!”
“为什么?”
“因为没讲出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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