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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哀”与《源氏物语》的审美理想
王向远
《源氏物语, 是世纪初日本杰出女作家紫式部生充满通奸、强奸、乱伦等在我们看来是道德上的
的著名作品和世界文学史上第一部完整的长篇小说罪人写成了一个理想人物, 对他倍加赞美。作者在
一
也是我国高等学校外国文学课的重点教学内容之第二回一开头就说源氏因好色行为, “一生遭受了
一。自从丰子恺先生的汉文译本问世以来, 我国外世间许多讥评”, 但是, 作者本人在以后的行文中
国文学界对这部作品一直保持浓厚的兴趣, 已有多并没有对源氏做道德上的批评, 毋宁说对他的好色
篇文章从各种不同的角度对它进行了分析评述。但行为是津津乐道, 充满同情的。事实上, 当时贵族
是, 这些文章大多只从作品的认识价值出发, 认为社会没有建立起男女关系的稳固的道德观念。由于
《源氏物语》是平安王朝贵族生活的历史画卷, 反映一夫多妻制, 使老夫少妻, 壮妻幼夫的情况普遍存
了宫廷政治斗争和贵族阶级腐朽没落的历史趋势, 在私通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同情, 甚至乱伦也并非
由于忽视了作品所产生的特定文化背景, 其中不免不可原谅。乱伦关系即使被发现, 女方也可以出家
片面和臆断, 有的文章认为《源氏物语》是专写贵族方式躲避议论, 就象书中藤壶妃子所做的那样。史
恋情的作品, 其立论虽更接近作品的实际, 但未能学家确信, 寻花问柳之术是当时贵族男子的一种必
进一步上升到美学的高度去认识。本文拟从平安王备修养, 渔色高手不以为习二, 反以为荣。氏族社会
一
朝贵族社会的伦理价值观和风俗习惯的历史实际出遗留下来的落后的婚姻制度访婚制, 仍是流行
, 。—
发从日本传统美学的角度来理解和阐释《源氏物的婚姻方式访婚制表现为男方到女方家夜宿, 白
语》, 力图抓住作品的审美理想的实质与核心, 得天离去, 以后是否成家, 要看继续交往的情况如何
出一些新的结论。而定。这是一种十分松散的婚姻关系。源氏与大多
《源氏物语》的作者紫式部在书中反复强调“作数女人的关系, 即表现为宿花眠柳式的访婚制形式
者女流之辈, 不敢侈谈天下大事”, 表示专写宫中。这是一种对女人不太负贵任的性关系, 许多女人
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风流韵事。的确, 《源氏物因此成为男人始乱终弃的对象, 而源氏对与他发生
语》的主观创作意图就是描写贵族男女的恋情, 并过关系的女人一生不忘, 在生活上予以关心照顾,
把这种恋情作为当时贵族男女的主要人际关系, 作这在作者看来就是颇值得那些女人感激, 也是很值
为体现贵族社会“人住”与“人情”来加以表现得赞美的了。
的。一句话, 《原氏物语, 的世界是一个“人情的世我们说《源氏物语》是一部视混乱的性行为为人
界”。日本是一个十分重视人情的民族, 并且有意情范围而不加善恶评判的作品, 那么, 是否就可以
把人情世界与道德世界等其池领域分开。以研究日认为这是一部宣扬色情的梅淫之作呢当然不是。
本国民性著称的美国人本尼迪克特曾正确地指出, 《源氏物语》虽然通篇描写男女关系, 但并不着意描
在包括忠、孝, 义理、仁、人情等方面的日本人的写毖清场面, 也不象一般色情文学那样故意渲染性
人生观中, 这几个方面就象地图上的各个地域一样快乐和性享受。作者对性行为的描写是相当含蓄和
被明确地划分为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