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发展观之批判.doc

黑格尔发展观之批判黑格尔发展观之批判【作者】王钟陵【作者简介】王钟陵,1943 年生, 苏州大学中文系教授内容提要: 本文基于马克思主义和现代文化发展观, 对黑格尔发展观的必然向上性, 生硬的等次划分, 单线性、不重视多样性和多组矛盾交错性, 缺乏对历史大幅度涨落的感受, 忽视个人作用, 排斥偶然性、随机性等作了逐次批判。发展观是历史观的核心。一种新的历史观的建立, 有赖于发展观上的突破。黑格尔的发展观曾经以至直到目前仍然对我们的精神生活有着重要的影响, 本文旨在对此种发展观作出批判。对于黑格尔哲学的头足倒置,马克思、恩格斯已作过深入的批判,本文兹略而不论。一黑格尔的发展观最鲜明的特征, 是一种曲折向上性, 并且这种向上性又是必然的。他明确说过: 概念的发展在哲学里面是必然的, 同样概念发展的历史也是必然的。①对这种发展观在当时所体现出来的革命意义,恩格斯曾作了如下论述:在它面前不存在任何最终的绝对的、神圣的东西; 它指出所有一切事物的暂时性; 在它面前, 除了发生和消灭、无止境地由低级向上升到高级的不断的过程,什么都不存在。②这种永远向上前进、愈升愈高的发展观, 其基调是乐观的, 它间接地反映了资产阶级依靠大工业、竞争和世界市场, 而在实践中推翻了一切稳固的、历来受人尊崇的制度的胜利进程。当时以及此后世界上的许多思想家、政治家以至文化巨人所特有的,都是这种基调乐观、愈升愈高的发展观。然而, 对于这种发展观的重要批判, 其实也早由恩格斯表述了: 自然科学预言了地球本身的可能的末日和它的可居性的相当确实的末日, 从而承认, 人类历史不仅有上升的过程, 而且也有下降的过程。③然而可惜的是,恩格斯却又将这一问题搁置了下来,他说:无论如何, 我们现在距离社会历史开始下降的转折点还相当远, 我们也不能要求黑格尔哲学去研究当时还根本没有被自然科学提到日程上来的问题。④显然, 马克思、恩格斯当时集注精力于将黑格尔哲学革命的方面从被其过分茂密的保守的方面闷死的境地中解脱出来, 亦即是要批判地消灭它的形式, 而要救出通过这个形式获得的新内容; 此外, 马克思、恩格斯对于黑格尔辩证法作为材料的加工方法的改造, 明显地是属于共时态模式展开的那种类型,这已是一个极为困难的任务了。虽然我们离人类历史开始下降的转折点还相当远, 但是就一个民族的历程而言, 则不少民族确是有其上升、下降以至于灭亡的历程。我们如果就一个民族的历史展开研究, 那么我们还是绕不过历史发展不仅有上升、而且也有下降的过程的问题。黑格尔虽然也说在精神解放自身达到自我意识的途中, 须有许多曲折的道路,但早期的体系被后来的体系所扬弃,并被包括在自身之中, 这仍然是一个不断向上的进程。他说: 精神的道路是间接的, 是曲折的。⑤表明他之所谓曲折, 是同间接性相关的。乃是指精神认识自我的过程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和一系列环节。因而, 世界精神从一个范畴到另一个范畴, 常常需要好几百年,⑥精神曾经费了很长的时间去发挥出哲学来, 而这时间之长初看起来是可惊异的, 有点象天文学上所说的空间那样辽阔。⑦当然, 曲折一词也还包括他所说的圆圈式发展的意思,但圆圈式乃是一种螺旋式上升。黑格尔此种曲折向上的发展观, 还同其体系的目的性相关。他的达到了理念是唯一体的认识, 便是目的达到⑧的阐述, 即已鲜明地表现了其体系的目的性。他在《哲学史讲演录导言》中更明确地说: 进展的步骤似乎可以延至无穷, 但它却有一绝对的目的。其整个论述, 即有一个有意要趋向的目的:人类精神的发展终止于他本人的体系近数十年来人们的口头禅: 道路是曲折的, 前途是光明的, 其理论的最初的渊源即可远追到黑格尔这种曲折向上的发展观。这一说法同目的论、必然性、单线论是相融的, 而这些也正是黑格尔发展观的内涵。当然, 摩尔根《古代社会》一书中那种以一条虽然波动却是一直向前的线索来勾勒人类文明前进之轨迹的发展观, 也是上述说法的理论渊源之一。这曾经是一个世界性的普遍观念, 它至少深入过数亿人的头脑,至今也还仍有相当的力量。其实, 人类历史的发展, 是一个非目的性过程。亦即是说, 它并没有一个有意要趋向的特定的状态。进化或曰发展仍是在不可逆的时间中,不断被分岔点间隔开,并一再为休止期和灾变期所打断的过程。它的构型是累积性、跳跃性和分叉性的,而非直线性和渐进性的。高峰、深谷、跃前、退后、盘曲、发散、畸形、特化、停滞、迁变等等, 都是这一过程中的种种情状。我们应该从事物的内的矛盾性中寻求某一发展进程的必然性, 因而不否认历史中存在着逻辑, 但不承认这种逻辑的预成性、单线性、目的性及其单纯的向上性, 并认为必然性和或然性是相互交织而作用于历史的。由必然性的愈升愈高的发展观出发, 黑格尔爱对发展进程划分由低到高的等次。比如,在《美学》中, 他将自然美划分为平衡对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