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中国公学中学部教过书。他毕了北京大学的业就当老师,始终没有连续。担当的功课是国文和本国文学。
他是个尽职的胜任的国文老师和文学老师。老师有所谓“预备”的工夫,他是一向做这个工夫的。不管教材的难易深浅,授课以前总要揣摩,把必需给学生说明或提示的登记来。一课完毕,往往满头是汗,连擦不止。看他的神色,假如表现出舒适开心,这一课是教得满足了,假如有点儿惊慌,眉头皱紧,就可以知道他这一课教得不怎么舒心。他教育学生采纳一种平凡不过也切实不过的见解:观赏跟领受着根在了解跟分析,不了解,不分析,无所谓观赏跟领受。了解跟分析的根底在语言文字方面,因为我们跟作者接触凭藉语言文字,而且单只凭藉语言文字。一个字的敷衍,一句话的不求甚解,全是了解跟分析的障碍。打通了语言文字,这才可以触及作者的心,知道作者的心愿中为什么起这样的波澜,写成这样的一篇文字或一本书。这时候,说观赏也好,说领受也好,总之把作者的东西消化了,化为自身的血肉,生活上的补益品了。他多年来在语文教学方面用力,实践而外,又写了不少文篇,主要的宗旨无非如此。我们想,这是值得青年挚友留意的。好文字好作品拿在手里,假如没有方法应对他,好只好在它那里,与我全不相干。意识跟观点等等虽然重要,可是不通过语言文字关,就没法彻底分析意识跟观点等等。不要以为语言文字只是枝节,要知道离开了这些枝节就没有另外的什么大事。
他是个不断求知不惮请教的人。到一处地方,无论风俗人情,事态物理,都像孔子入了太庙似的“每事问”,有时使旁边的人觉得他问得有点儿土气,不美丽。在文学探究方面,这种精神使他经常接触书刊论文,经常阅读新出的作品,不但理解这些,而且与这些同其呼吸。依一般见讲解,身为大学教授,自己自然有已经形成的一套,就把这一套传授给弟子,那是份内的事儿。很有些教授就是这么做的,大家也认为他们是行所当然。可是朱先生不然,他教育青年们,也随时受青年们的教育。单就他对于新诗的见解而言,他历年来关怀新体诗的开展,认明新体诗的今后的方向,是受着一班青年诗人的教育的,他的那些论诗的文字就是证据。
他待人接物极恳切,与他做挚友的没有不爱他的,分别时深切的相思,会面时亲近地晤叙,不必细说。他在中学任教的时候就和学生亲近,并不是为了什么作用去拉拢学生,是他的教学和看法使学生自然乐意亲近他,与他谈话和玩儿。他在大学里还是如此,学生就是挚友,他哪里肯疏远挚友呢?可是他决不是到处随和的好好先生,他督责功课是严的,没有理由的要求是决不容许的,当过他的学生的都可以作证明。学生对于好好先生当然不至于有什么反感,可也不会有太多的好感,尤其不会由敬而生爱。像朱先生那样的老师,实践了古人所说“教学相长”,有亲切的友情,又有坚毅的责任感,这才自然而然成为学生尊敬的对象。
他作文,作诗,编书,都极其专心,下笔不怎么快,有点儿矜持。非自以为心安理得的看法决不乱写。不惮烦劳的翻检有关的材料。文稿发了出去,发觉有些小节目要改动,乃至一个字还欠妥,总要特地写封信去,把它改了过来才满足。
他毕生尽力的不出国文跟文学,他在学校里教的也是这些。“思不出其位”,一点一滴地做去,直到他倒下,从这里可以见到一个完备的人格。
〔选自中国二十世纪散文精品《叶圣陶卷》,有删改〕,文章来自:爱师网
管用类文本阅读〔25分〕
朱佩弦先生
叶圣陶
朱佩弦先生是国立清华大学的教授,任职已经二十多年。以前在浙江省好几个中学当老师,也
叶圣陶《朱佩弦先生》阅读答案(2) 来自淘豆网m.daumloan.com转载请标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