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幅“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的对联的房间形成了显明对比。怡红院房内的设计像贾宝玉的内心一样难以琢磨,更是有千百个与旁人不同的心思,参悟其中真心真意,就像这个在房中须要有深知内情的人引路一样。宝玉选择怡红院也就不难理解。
二、林黛玉的“泪”与潇湘馆
《红楼梦》第十七回至十八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中对潇湘馆的描述:
忽抬头望见前面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得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回旋竹下而出。”[2]221
“千百竿翠竹”是此处最具代表性的景致,为此宝玉作的对联:“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就畅想了在这些竿竿翠竹的遮阴下品茶下棋的优雅闲趣场景。“竹”从魏晋时期的“竹林七贤”起先,就被给予了诗意清高的文人意蕴,经常象征着高风、劲节、凌云、清雅的气质,有着清秀于外、雅逸于心的品行。林黛玉正是因为“爱那几竿竹子隐着一道曲栏,比别处更觉幽静”才选择潇湘馆。但爱竹的人往往又像“竹林七贤”中的阮籍、嵇康,或者“扬州八怪”中爱画竹的郑板桥,因清高、孤傲的文人墨客特性而难见容于世俗,这与林黛玉“目无下尘”的孤高心性两相吻合。另有“湘妃竹”、“泪痕竹”爱情悲剧的传闻,使得潇湘馆时时萦围着挥散不去的哀痛余霭。在此舜帝二妃“血泪洒竹”的氛围渲染中,黛玉“还泪”更显缠绵悱恻、凄美哀婉。而潇湘馆的后院,又种着大株梨花和芭蕉。在中国古典诗词文化中,梨花和芭蕉的意象都有悲愁、凄苦的意蕴。梨花易开易落,不被人珍惜,隐喻着青春消逝、飘舞孤苦的相思之苦,如刘方平的《春怨》:“纱窗日落渐黄昏,金屋无人见泪痕。孤独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借梨花的飘落满地无人问津隐喻美人孤独孤独之悲。李重元《忆王孙》:“萋萋芳草忆王孙,柳外楼高空断魂,杜宇声声不忍闻。欲黄昏,雨打梨花深闭门。”刻画女主子公幽栖深闺,听到黄昏时刻的雨打梨花,其相思凄楚之情又浓了几分。与梨花在诗中的意蕴类似,芭蕉也与孤独忧愁、离情别绪紧密相连,如吴文英的《唐多令》:“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纵芭蕉,不雨也飕飕。”李清照的《添字丑奴儿》:“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阴满中庭,叶叶心心舒卷有余情。难过枕上三更雨,点滴霖霪,点滴霖霪,愁损北人,不惯起来听!”因相思之情而孤枕难眠的人儿,听着雨打芭蕉的凄楚之音只能更添悲苦。《红楼梦》中以梨花和芭蕉来衬托黛玉终日以泪排解心事的悲愁苦绪,使其病美人的身体风格更加形象。潇湘馆的“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与黛玉多愁善感、满满心事相照应,使人看景便知晓人物内心。所以,潇湘馆是幽雅、高洁和哀怨自怜的,渗透着黛玉悲苦泪水,流露出主子孤洁安静、清幽高雅的身体风格。关于潇湘馆内的描写,在《红楼梦》第四十回,贾母引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时候有过介绍:
先到了潇湘馆。一进门,只见两边翠竹夹路,土地下苍苔布满,中间羊肠一条石子漫的路。……刘姥姥因见窗下案上设着笔砚,又见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2]531-532
进入潇湘馆房内后,刘姥姥看到“窗下案上设着笔砚,又见书架上放着满满的书”以为是一个“哥儿”的房间,经贾母告知是外孙女林黛玉的闺房后才难以置信地“留神端详”了一番黛玉。但惊奇的是,刘姥姥并没有评价林黛玉如何如何,而是笑道说,着实不像是小姐的闺房,是个比上等书房还要好的所在。用文人书籍堆砌起来的空间氛围塑造了林黛玉雅致、孤独的身体,可以遥想其夜间难眠而月下读书的宁静场景,与林黛玉悲苦的身体和“诗魂”的气质非常吻合。
三、薛宝钗的“冷”与蘅芜苑
《红楼梦》第十七回至十八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中有对蘅芜苑的整体描述:
……一株花木也无。只见很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巅,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飘,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2]226-227
蘅芜苑的一房一舍、一景一物、一草一木或对应着薛宝钗的“冷”,或呼应着其“香”。第一眼所见是“凉爽瓦舍”、“水磨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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