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低枝移到纹丝不动的、睡着的树梢。
17、红色的天空起先发蓝。树林的气息浓烈起来;微微地发散出暖和的湿气;吹进来的风在你身边静息了。鸟儿睡着了——不是一下子全部入睡的,因为种类不同,迟早也不同:最初静下来的是燕雀,过一会儿便是知更鸟,接着是鵊白鸟。树林里越来越暗。树木融合成黑压压的大团块;蓝色的天空中羞怯地出现了最初的星星。鸟儿全都睡着了。只有红尾鸟和小啄木鸟还懒洋洋地发出口哨似的叫声。
18、俄罗斯有很多河同伏尔加河一样,一面的岸是山地,另一面的岸是草地;伊斯塔河也是这样。这条小小的河特别曲折,蜿蜒如蛇,没有半俄里是直流的,有的地方,从峻峭的山冈上望下来,可以望见约十俄里的流域内的堤坝、池塘、磨坊、菜园,四周都是爆竹柳和繁茂的果园。伊斯塔河里的鱼是无量数的,大头鱥尤其多(农人们热天常在灌木丛底下用手捉这种鱼)。一些小小的沙钻鸟啾啾地叫着,沿着到处都是清冷的泉水的崚嶒的河岸飞过;野鸭浮游到池塘的中心,当心地环顾着;苍鹭矗立在水湾里峭壁下面的阴影中。
19、我好简单来到了我的慈爱的读者所已经熟识的伊斯塔河边,走下峭壁,踏着潮湿的黄沙,向着以。莓泉。著名于旁边各处的泉水走去。这泉水从河岸上那条慢慢变成狭小而深邃的溪谷的裂缝中涌出,在离此二十步的地方,带着开心的滔滔不绝的潺湲声流入河中。溪谷的斜坡上,长着茂密的橡树丛林;泉的四周是一片短短的、天鹅绒似的青草地;太阳的光线几乎从来不曾照到过它的凉爽的、银色的水面。我走到了泉水旁边;草地上放着一桦树皮制的勺子,这是过路的农人为了大家便利而留下来的。我饱饮了泉水,躺在荫处,向四周远眺。这泉水流入河中时形成一水湾,因此那地方常常是一片涟漪;在这水湾旁边,坐着两个老头儿,背向着我。
20、苦重而燥热的空气仿佛停滞了;火热的脸愁苦地等候着风,但是风不来。太阳在蓝得发暗的天空中火辣辣地照着;在我们正对面的岸上,是一片黄橙橙的燕麦田,有些地方长出苦艾来,竟连一根麦穗都不动摇一下。稍低的地方,有一匹农家的马站在河里,水齐着膝,懒洋洋地在那里摇动湿淋淋的尾巴;有时在低垂的灌木底下浮出一条大鱼来,吐出泡沫,渐渐地沉到了水底,在身后留下些微波。蚱蜢在焦黄色的草里叫着;鹌鹑懒洋洋地啼着;鹞鹰平稳地
21、在旷野上面翱翔,经常在一地方停留下来,很快地拍着翅膀,在老苹果树和繁茂的醋栗丛之间,长着一棵棵圆圆的、淡绿色的卷心菜;蛇醉草螺旋形地盘绕在竿子上;缠着干燥的豌豆的褐色小木棒密密地耸立在场圃里;又大又扁的南瓜仿佛在地上打滚;蒙着灰尘的出角的叶子底下露出黄橙橙的黄瓜来;高高的荨麻依傍着篱笆摇曳着;有两三处地方长着一堆堆的鞑靼忍冬、接骨木、野蔷薇——是旧日。花坛。的遗物。在盛满发红的粘糊糊的水的小鱼池旁边,有一口井,四周都是水坑。鸭子在这些水坑里劳碌地拍着水或者蹒跚而行;一只狗全身颤抖着,眯着眼睛,在草地上啃骨头;一头花斑母牛也在部里懒洋洋地嚼草,时常用尾巴甩打瘦瘦的背脊。小径转弯了;粗大的爆竹柳和白桦树后面露出一所木板屋顶的、有歪曲的台阶的灰色的老式房子来。
22、在秋天,早晨寒冷而白天明朗微寒的日子里,那时候白桦树仿佛神话里的树木一般全部做金黄色,美丽地显出在淡蓝色的天空中;那时候低斜的太阳照在身上不再感到暖和,但是比夏天的太阳更加光辉绚丽;小小的白杨树林全部光明透彻,仿佛它认为光秃秃地站着是开心而轻松的;霜花还在山谷底上发白,清风缓缓地吹动,追逐着卷曲的落叶;那时候河里欢腾地奔流着青色的波浪,一起一伏地载送着逍遥自由的鹅和鸭;远处有一座半掩着柳树的磨坊轧轧地响着,鸽子在它的上空快速地盘着圈子,在光明的空气中斑斑驳驳地闪烁着。
23、夏天的烟雾充满的日子也很美妙,虽然猎人不喜爱这种日子。在这些日子里不能打枪,因为鸟儿从你的脚边拍翅飞起,立即消逝在白茫茫的凝滞的烟雾中了。然而四周多么清寂,清寂得难于形容!一切都觉醒了,然而一切都默不作声。你经过一棵树旁边,它一动也不动,正在闲情逸致。通过匀称地散布在空气中的薄雾,在你前面显出一片长长的黑影。你以为这是近处的树林;你走过去,这树林就变成了长在田界上的一排高高的苦艾。在你的上空,在你的四周,到处都是雾。可是这时候风轻轻地吹出了,一块淡蓝色的天空通过了淡薄如烟的雾气而显现出来,金黄色的阳光突然侵入,照耀成一条长长的光带,落到田野上,钻进树林里,——接着,一切又都被遮挡起来。这斗争接着了很久;但是光明最终成功,被太阳照暖了的最终一阵阵烟雾时而凝集起来,铺展得平平的,时而回旋缭绕,消逝在发着柔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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