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绪德谟篇
提要
在柏拉图的所有对话中,这篇对话可能会使苏格拉底和柏拉
图的雅典与我们的距离显得最为遥远。我们被带回这样一个时
代,语言在那时开始变得极为重要,而语言本身和推理当时在大多
数场合下还是口头的。双关语或双重含义对一场严肃的讨论来说
是决定性的。在对话中,苏格拉底与欧绪德谟兄弟俩遭遇。他们
是所谓的辩论家,或用语言来打仗的人。在他们与苏格拉底的辩
论中,这样的语言圈套不断出现,变得令人生厌,而苏格拉底承认
自己在这方面只是他们的学生。例如,苏格拉底问狄奥尼索多洛
所使用的短语是什么意思, 他反问道“:有意思(感觉)的事物有
灵魂吗?或者说无灵魂的事物也有意思(感觉)吗?”苏格拉底回答
说:“只有有灵魂的事物有感觉。”而在这个时候他就胜利地驳斥
道“:那么,你怎么知道哪个短语有灵魂?”针对苏格拉底的回答他
还说“:那么,你刚才为什么要问我的短语是什么意思?”在一旁围
观的大批听众都认为他的回答是对苏格拉底的一个致命打击。
当然,柏拉图一直在嘲笑这一类谈话,但他也觉察到要把一个
想法用语言表达出来是多么艰难。一位手头有各种现代语言辞典
可供使用的俄国诗人说过“:思想一旦用语言说出来就成了谎言。”
①此处的“意思”和“感觉”在原文中是一个词。
柏拉图心里也一定经常出现类似的想法。他不仅想知道真理,而
且还想发现真理的表达方式。只管使用语词而不顾其实际意义,
在这种做法成为一种时尚的时代里,他不得不创造自己的语言,而
后世所有哲学都在使用这种语言。《欧绪德谟篇》对柏拉图不得不
与之做斗争的东西作了生动的描述。
正文
克里托苏格拉底,昨天在吕克昂和你谈话的那个人是谁?
当时围观的人太多,我想挤进去听,但怎么也无法离你们近一些,
只好踮起脚来望一眼。我猜,和你谈话的是个陌生人。他是谁?
苏格拉底你问的是哪一个,克里托?在那里跟我谈话的有
两个人,不是一个人。
克里托我问的是坐在你右手这边第三个位置上的人,在你
和他中间坐着阿克西俄库的儿子。我想他已经长大成人了,苏格
拉底,和我们自己的克里托布卢一样高,但是克里托布卢比他瘦,
而这个孩子身体健壮,相貌俊美。
苏格拉底克里托,你问的这个人是欧绪德谟。而坐在我左
边的是他的兄弟狄奥尼索多洛,他在谈话中起助手作用。
克里托我对他们俩都一无所知,苏格拉底。我猜想,他们是
新人,是智者。他们是哪里人?有什么擅长?
苏格拉底很难说清他们是哪里人,我想他们原先是开俄斯
人,后来离开,加入了在图里的殖民城邦,不过他们又转回来在这
里过了许多年。你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你会感到惊讶,克里托,他
们什么都干,几乎可以说是无所不知。我到现在也还不知道什么
是全能运动员,而这两个人是全能冠军!他们比阿卡奈人俩兄弟
还要强。他们虽然是全能运动员,但除了会用身体打仗,其他什么
都不会。但你瞧这俩人!首先,他们是一流的用身体打仗的好手,
可以和所有来访者作战,他们自己就是穿盔甲作战的大师,只要向
他们付学费,他们还能使别人成为这方面的专家。其次,在法庭上
的战斗中他们也是冠军,他们可以相互竞争,教别人讲话,能够撰
写适合在法庭上发表的演讲。好吧,这就是他们擅长的事情,而现
在他们很快就要功德圆满了,因为他们现在已经掌握了惟一剩下
的战斗,没有人胆敢与他们交手他们已经能纯熟地打口仗,能
够同样成功地驳斥任何人说的话,无论这话是对还是错!所以,我
亲爱的克里托,我想做他们的学生,因为他们说自己在很短时间里
就能使人像他们一样娴熟。
克里托我说,苏格拉底!你难道不担心?你这把年纪不嫌
太老吗?
苏格拉底我一点也不担心,亲爱的克里托,我有足够的依据
和勇气使我无所畏惧。我想学辩论,而这俩人自己在开始学习这
门学问时,已经到了你可以称之为老人的年纪,去年或者前年,他
们还没得到这门学问。惟一使我感到害怕的是,我可能会败坏这
两位陌生人的信誉,就好像那位可怜的琴师、梅特洛比乌之子孔努
斯,他到现在还想教我弹竖琴。那些孩子们,我的同学,看着我发
笑,把孔努斯叫做“老不死的老师”!有些人可能也会用这个绰号
笑话这两位陌生人,他们也很可能怕别人笑话而拒绝收我做学生。
但无论如何,我亲爱的克里托,我已经说服其他一些老人跟我一道
去向孔努斯学习,在这里我也想这样做。你怎么样?愿意做我的
同学吗?我们可以带上你的儿子做钓饵。我保证他们也会教我
们,因为他们想要那些孩子。
克里托如果你想这样做,苏格拉底,那么我愿意。但是你得
先告诉我,他们的学问是什么,这样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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