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失聪的百合花.doc

左耳失聪的百合花
宋 煜 一

我最喜欢百合,那盆百合是两年前于纯和我去花鸟市场买来的,那天他骑单车载着我,我怀抱着百合,从鲤湾路一直向南,经过一个大大的斜坡,单车在斜坡上疾驰,我便一下子靠在了于纯的背上,于纯的左耳失聪的百合花
宋 煜 一

我最喜欢百合,那盆百合是两年前于纯和我去花鸟市场买来的,那天他骑单车载着我,我怀抱着百合,从鲤湾路一直向南,经过一个大大的斜坡,单车在斜坡上疾驰,我便一下子靠在了于纯的背上,于纯的衬衣被风鼓得很高,我闻到了风里百合花的香气和于纯身上淡淡的香皂味。
于纯是我哥哥,这是妈妈说的。但我小时候从来没有开口叫过他。

二

妈妈说于纯很可怜,他来我们家的时候才九岁,那天妈妈买菜回来,带回了一个浑身泥泞的小男孩,那个男孩就是于纯。妈妈说于纯站在蒙蒙的雨里,提着自己的鞋子。他脸上的雨水和泪水交织着。他冲着我的妈妈喊妈妈。
妈妈是心肠很软的人,妈妈去拉他的手。
于纯说他的爸爸死了,他的妈妈跟人跑了。
于纯的话很少,从我记事起,我都没记得他跟我说过几次话,我跟他说话,他也像听不到一样,默不作声。我七岁那年,十岁的于纯和我同时上了小学一年级。
于纯的学习很好,常常得到老师的表扬,他经常侧着头,微笑着听课。

三

后来,我才知道了于纯喜欢侧着头听课的原因。
那时我们已经升入四年级了,班里有个瘌痢头的男生叫方德。他坐在我们的后面,一天课间,他忽然捋了一下我的辫子,说于扬你来做我的“小偏房”吧。我觉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就趴到桌子上哭了起来。
我听到于纯和他的对话。他应该是让方德向我道歉的。
但方德却说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小杂种啊。后来瘌痢头方德又转过头对班里所有的人大声地说:于纯是个聋子,他的左耳完全听不见的,我试过很多次了。
我听到班里一片嘘声。
我看见于纯像头饥饿的小兽冲了上去,两人打成一团。
我抹了自己的眼泪,去抓方德的衣服。不准欺负我哥。我第一次叫于纯为哥哥,他终于住手了。
最后一节是数学课,还没放学,我就替于纯收拾好了书包,铃声一响,我就拉着他冲了出去。
我不怕他的。在路上于纯说。
我说我知道,我冲着他笑,我说我怕你,再和他打架,你也会变成瘌痢头。
于纯拍了拍我的头,说傻丫头。

四

以后的几年里,于纯还和别人打架,他不能容忍别人说他是孤儿。更不能容忍别人欺负我。
但他的成绩很好,老师总是轻易地给他原谅。因为他每次打架都是事出有因,而且他从来不先动手。
那年,一次车祸,使我爸爸变成了终身残疾。
我知道他打架时的想法,他不想任何人拆穿他儿时被抛弃的身份,他也不想任何人诋毁现在的家。
后来妈妈找他谈了话,他向来最听妈妈的话,我知道后哭得很凶,我冲进妈妈的房间,说妈妈我也不上学了,哥哥的听力不好,你让我和哥哥一起去打工吧。
于纯拍了拍我的头,傻丫头,我们都指望你为我们争口气呢。
那年我十八岁,正上高三。
我把于纯送到了十几里外的一座矿山里,于纯在路上说,扬扬你别担心,我听力很好,幸好当时爸爸没有把我的右耳打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