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风吹弯的草
远处的道路上什么也没有。只有天空,只有乌云,只有望着远方的一种手持镰刀的少年。多少年后,我还始终可以回忆起那天的情景,那种被大自然忽视的无助感和深深的自卑感,终身难忘。我只有跟草在一起的时候,才真正感到是跟大地在一以它的亮光在夜里划出多种形体。转瞬不就消失了吗?它是虚幻的。但对于人来说,它也是真实的。它在你的眼睛中存在过,在你的心中存在过,它的红红的火像童话那样感染过你,感动过你。这就行了。可你离开那个夜晚,回到屋子里睡觉,你已经很困,很疲倦,于是你一觉睡到天大亮,世界一下子就变了样子。那些火绳的光已经主线消失在更大的光辉之中。阳光刺激着你,草呈现出草的样子,树的形体也不复杂和神秘,大地上的事物所有纷纷暴露出来,人们脸上的皱纹看得清清晰楚,生活折磨你的痕迹一下子被你看透了,你仿佛一种被骗光了钱的愚蠢的家伙,从炕上跳到地下,伸伸懒腰,啊,一天的生活又开始了。
一开始就不那么妙。真实的东西总让人痛苦,而虚幻的东西给你的感觉又较好,虚幻的是不存在而你硬要把它想象成存在的于是就似乎真的存在了。现实中,真实的东西总是被虚幻的东西支撑着,这就是人生。然后真实的东西一点点把虚幻的东西压垮,直到最后消灭。虚幻的东西一点点退缩最后感到支撑不住,感到虚幻毕竟虚幻。这就是一辈子。是的,人生,一辈子,说不易,也没那么难。庄稼人已经感悟到了这个朴素的道理,她们懂得真实的东西很重要。例如说吃饭,你要每天每天吃饭。可是虚幻的东西却较好,例如说那些夏天的夜晚,星星满天,她们蹲在地上或坐在地上,随便说话或一声不吭。
忆起那夏夜,我就想,草,这平凡的草,居然有一种让人难以忘怀的魅力,它不仅使盛夏变得繁华,使大地变得茫茫苍苍又布满活力,同步在夜晚给人以光――它可以用另一种措施生长于人的心上。它不仅在白日的风中呈现弯曲的美感,也在夜晚给人们那种弓形的明亮的弧线。草在白天的样子,你看到它们平平常常,没什么稀奇。你会看到草或被割掉或被践踏或自己一点点凋落。你就会看到宇宙不原谅一切,善或罪恶,所有不原谅。
在草的呼吸中拣出我的心包着的干净美丽的祝愿,我生命的疼痛在荒芜的前方,像一头野骆驼踽踽独行。我真敬佩那些草,它们一次次遭到蹂躏和践踏,甚至被人类凶残地铲除或干脆放火烧掉,但那草仍然悄悄地生长出来,你几乎不会发现它们是从哪儿忽然冒出来的。反正,春风吹过的时候,你偶尔来到还略有点寒意的野外,远远看去,大地的表面忽然有了一层毛茸茸的东西,春色遥看近却无。
再过部分时候,你就看到它们以草的成熟的面目浮现了,在太阳的照射之下,有那种绿的反光,类似于罩在颜料上的亮漆。这是让你感到舒服的那种颜色,使你觉得自己原是生活在一种抽象的音乐里。莫名其妙地欢欣一阵子。可是等到秋天到来,你就看到了此外的景象,野草所有地衰败了,大地一片杯盘狼藉的样子,不知经历了如何的洗劫,不知经历了如何的盛宴,不知经历了如何的变故,这一切也不知是为谁安排的。反正,草们枯萎了,草叶子东倒西歪撒了一地,秋风飒飒地,横着扫荡过去,又竖着扫荡过来,想把这凌乱的曾经发生过什么劫难的世界打扫干净。不留痕迹,人们将看不到季节屠杀的罪证,看不到血和泪水,只看到另一种季节,仿佛这一切所有理所固然。是的,的确是理所固然的。
生活中的有些东西,总是在部分时候浮现,而另部分时候,就要被剥夺掉。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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