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尼雅 . 佛拉希
在达尼雅 ? 佛拉希居住的位于德佛拉区的那栋楼最顶层的小套间里,她刚刚洗完使用的餐具――一只碟子、一把叉子、一把餐刀、一只杯子,这时,有人摁响了门铃。这件事情发生在1959年4月4日这个星期二的下午大约一点钟还没有来得及为自己烦恼的时候,又响起钥匙开锁的声音。门开了,进来一个女人,一副严峻、拒人于外的面孔。她系的白色围裙和她的发型使她看起来与其说是一位护士,不如说更像一位管家婆。她没有同达尼雅打招呼,只是简单地叫她将衣服脱掉,全部脱光,接着她就出去,转身把门重新锁上。达尼雅听到她进了左边那个房间,隔着墙壁隐隐地听到她重复同样的话。
达尼雅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按照那个女人的要求做了。她从小就受到这样的教育,养成了不违背官方的意愿、管理制度、学校里接受的训导以及工作中要求的习惯。她一件接着一件地脱下所有的衣服,但不知道放在哪里,只好细心地一件件叠好,抱在胸前,紧贴着她裸露的皮肤,就好像是自我保护似的。
又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那位管家婆走进房间。达尼雅两条胳膊抱着堆着的好几件衣服:裙子、衬衣、长袜、胸罩。“把那些给我!”她指着达尼雅贴胸抱着的衣物说。看到达尼雅犹豫着没有立即给她,她又加了一句:“现在您不会再需要这些衣服了。”年轻女人虽然没有太理解她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把衣服给了她。然后古怪的管家婆走出去,把门再次锁上。达尼雅听到她走进隔壁的房间,说了几句话,毫无疑问也是同刚才对她说的一样的话,又离开了。
时间在分分秒秒地过去。达尼雅说不清楚究竟是过了好长的时间或者还是就过去了一会儿,仿佛赤身裸体地待在这样一个陋室已经使她与世隔绝,被即使没有她也继续流逝的时光抛弃。她等待着,但是她自己也不清楚在等什么。她注视着那些门,不知道其中哪一扇马上会打开。达尼雅感觉不到冷暖,也不敢看她的身体,实际上她对自己的身体知之甚少。她从未关心过自己的身体,也从未奢望某个人会来关心她的身体。同她母亲共同生活的时候,她们总是习惯穿一种布料的衣服,排斥其他的料子。那么多年过去了,往昔她曾经感受到的男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而远去。
达尼雅两只手不知道做什么好,不断地碰到她裸露的皮肤。这使她局促不安,心绪不宁。她从未有过在她的手指下感受到自己的体温和柔润的体验。这时她眼前又出现了那两个把她一直带到这儿来的男人的面孔,回想起在车子里她夹在两个人中间感觉到的他们热乎乎的身体。
有人打喷嚏,就在达尼雅隔壁的房间里,有人刚刚打了一个喷嚏。不用问这肯定是另一个和她一样一丝不挂的妇女,她也在等着。突然,还是从刚才的那个房间,达尼雅听到传来一些声音和话语,毫无疑问,千真万确。她赶紧走到墙边,把耳朵贴上去。没错,确实是有人在讲话,话语短促,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还有脚步声,她听到一扇门关起来,但不是那扇入口的门,而是另外一扇没有上锁的门。接着又是一片沉寂。又是那种时间仿佛凝滞了、止步不前的感觉。
达尼雅一时间想到许多东西,眼前闪过她一生中度过的所有日子:那些幸福的时刻、那些她甚至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还会保留在她的记忆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她多么希望能够重新好几个小时、好几个小时地度过那些乏味的时光,那些百无聊赖的整个下午、失望的时刻、逆来顺受以及同母亲千篇一律地聊天的时光。达尼雅又看到了“卷毛熊”男人的那双手,肮脏的手指甲,硕大的结婚戒指和短而粗的手指。她想象着这双手怎样在一个女人裸露的皮肤上游走。他的老婆长什么样子?皮肤又是什么样子?他有孩子吗?
那个男人手指的图像消失了:隔壁房间又有动静。达尼雅将耳朵紧贴在隔墙上。没有讲话的声音,她只听见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沉重的撞击声,接着是某样东西在地面拖过的声音,然后那扇没有锁的门又关上的声音。再也没了任何声音。那个女人恐怕回来了,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连喷嚏都不再打了。
达尼雅就这样竖起耳朵戒备地听着,待了好长时间,她的视线时不时落到黑洞洞的、高得几乎难以辨别的天花板上。一灯如豆,挂在一根绳头上,就好像来自地狱的鬼火。她听到钥匙打开隔壁房门的声音,再次听到脚步声,但是那样缓慢,缓慢得就像已经精疲力竭迈不动步了。这时达尼雅第一次产生了一种欲望,想看看隔壁房间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多加考虑,小心翼翼地拧动了通向隔壁的门把手,出乎她的意料,门居然打开了。达尼雅眼睛贴着门缝,看到那位长得有点像她母亲的老妇人正跪在地上擦拭一摊鲜血,血是从一个赤身裸体、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的年轻女人头部流出来的,一双看不见的手拽着她的脚往门外拖去。
就在达尼雅几乎要失声惊叫的时候,她听到自己房间的门开了。听到动静的那位老妇人发觉达尼雅正在注视她,达尼雅仅仅来得及看到老妇人向她投来的忧郁的微笑,就赶紧把门关上,紧紧地靠在门上。有人已经走进了房间,是个男人。达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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