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女人.doc

乡下的女人
李晓 在乡下,我还是一个少年时,隔壁姜老大家的母猪下了猪崽,那头老母猪躺在圈里,几头小猪崽扑在母猪怀里吃奶。我怀着好奇的心情,去数母猪肚皮上那些像补丁一样的奶头。有一次,我终于数清了,姜老大家的母猪,有13个奶头。
乡下的女人
李晓 在乡下,我还是一个少年时,隔壁姜老大家的母猪下了猪崽,那头老母猪躺在圈里,几头小猪崽扑在母猪怀里吃奶。我怀着好奇的心情,去数母猪肚皮上那些像补丁一样的奶头。有一次,我终于数清了,姜老大家的母猪,有13个奶头。
我的母亲是一个乡下女人。我出生时是生活困难时期,母亲缺奶,嗷嗷待哺的我,常常在母亲怀里,贪婪地吸她那不多的奶水,一直吃到乳汁里带着殷红的颜色。
母亲老了,把她接来与我们同住。一次在我家洗澡,无意中看见了她的乳房,那么无力地耷拉着,像一个乡下农民挂在土墙上的旱烟袋。母亲见了我,竟有些羞涩,赶紧用帕子蒙住胸前。我一阵难受,我吃着母亲的奶水长大,却把母亲榨干了。如今她佝偻着腰,瘦瘦的骨架撑起她矮小的身材,扶着墙根儿缓缓走路。
我对那些乡下女人的乳房,记忆尤深。乡下的女人,在她们少女时期,那刚刚发育的乳房,乳头像鲜艳欲滴的樱桃,等她们成了母亲,转变成了深褐色的葡萄。那些乡下母亲的乳房没有城市女人那样保养得好,她们穿着的内衣就晾晒在院坝里的竹竿上,在风里随意地飘着,都是些普通的棉织内衣,还有用麻线自织的内衣。
有一次,在邻村小伙伴家,他的母亲坐月子,我走到他母亲床前。我特别羡慕襁褓中的婴儿,一个幼小的生命就是因为有了母亲的乳房才顽强地成长起来。我望着她碗里的鱼汤,女人对她丈夫摆摆手说:“我不想喝了,拿去给这孩子喝。”乡下的孩子没有什么好东西吃,我端着半碗鱼汤,几口就倒进了嘴里,我不禁对他们叫出了声:“干爹,干妈!”后来,他们竟真认了我这个干儿子。
三年前,64岁的干妈患了乳腺癌。她临走的头天晚上,她痛得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医院的墙壁也仿佛在抖动。第二天早晨,止住疼痛的干妈发出弱如游丝的声音,她说:“想喝一口鱼汤。”我跌跌撞撞往外面的餐馆跑去。在干妈生命的最后时刻,她终于喝上几小勺我端去的鱼汤。
在乡村,月子里的女人一起床,就到地里忙乎开了,庄稼生长得让她们心慌。于是,我常常看见那些乡下劳作的哺乳女人,她们胸前的衣襟上,永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