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劫难三千年
梁卫星
远东大陆,华夏民族的国殇啊,源远流长。
生活在这片苍茫的国土上,杞人忧天断人肠。天随时会崩塌,死亡随时会降临。无时不可死,无地不可死,无人不可死。饥饿、冻馁、风暴、地震、洪水、干旱、战争、瘟疫、掠夺、劫杀、冷漠、胜利、欺骗……借自然之手,归根到底,是借人事之恶,死神在这片苦难重重的大地上游荡,饕餮一般馋吻吞噬着骨血与生命。无数大面积的非正常死亡,无数大规模的尸横遍野,无数无人顾问的隐忍而死……天,随时会塌下来!几千年啊,盈亿累万的冤魂拥挤在王权正义的历史书写里,无人招魂,无人布施,无人凭吊,只因为后来的人啊,也成了他们枕藉相横的同伴,或者邪恶相对的杀手。
这先后连绵的历史如此冷酷,这死神肆虐的民族如此轻贱,这频繁垂临的国殇才如此轻忽,如此轻易。三千年,悲恨相续,喑哑了多少诗人的喉咙!为什么?我们回到源头,回到华夏民族的源头,也回到世界主流文明的源头,我们到底多了什么?又少了什么?我们忍看华夏民族的历史,竟然千年犹如一日,复演着杀人与吃人的丛林故事。我们唏嘘世界文明的进程,竟然一日长于百年,艰苦卓绝里,谱写着生命进化的史诗。同样的人类,却有着如此不同的历史,这越来越大的差异都起源于那个人类文明的轴心时代。
西方也曾有过与我们共享的文明原则:我们的亚圣孟轲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西方的亚圣亚里士多德说:奴隶是会哞哞叫的牛马。但西方的奴隶却知道何为自由,也知道如何追求自由。斯巴达克思,这伟大的奴隶,因其追求向往自由,马克思盛赞其为古代史上最为辉煌的人物。而在斯氏之后,无数争取自由的奴隶前后相承,站成了一个森林。那是西方走向自由的历史的一部分。我们百代推许,尤其为史迁与毛泽东推许的陈胜王有名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却是认同王权正义而追求劳心者的自由。陈王之后,这样的豪言壮语代不乏人,总在我们民族的灵魂深处回响。大丈夫当如是!彼可取而代之!一句话,左右了一部古代丛林史,追求做主子的自由,成为华夏民族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剑刃之下,是一条无尽的血流。及于近代,有盛邀兄弟会猎于华夏大地的“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的可怕呼应;不到二十年前,有
“老子们打出的江山,怎么可以让他们去享受!”的血腥嚎叫;二十年来,有“腐败有理,贫富分化正常”的冷酷论证;今夕何夕,大地震裂,千万人瞬间为黑暗吞蚀,依旧响彻“多难兴邦”的愚蠢逻辑。这呼应,这嚎叫,这论证,这逻辑,如魔咒一般肆虐在荒凉的大地上,挤压扭曲着现代化萌芽的鹅黄嫩绿。无须仔细倾听,这强横地重压在鹅黄嫩绿之上的魔咒依旧是新桃旧符: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邪恶的魔咒横行几千年,悠远深刻的影响了华夏民族的所有人:上流与底层,贵族与人民,士大夫与流民,帝王与臣仆,领导与下属。这魔咒深深的败坏了华夏民族的灵魂,使我们民族的人性人情人心永远处于两极分明的类别化状态,永远无能无力个体化为生命的歌哭悲笑,永远无能无力自觉自为的喜怒哀乐。他们为这魔咒所驱谴,永远处于无明之中,无力获得光照,开启个体化的人生,成为自明的自己,成就自尊的人格。他们一如被狂风搅洒的种子,在这野蛮的大地上生根发芽,杀人或者被杀,吃人或者被吃。这就是他们的命定。这丛林化的文明就是这样将所有的生命,化为其饥渴的肠胃中的蠕动。几千年啊,华夏民族的人们就这样活着,野蛮而卑贱,似乎就为了这样一个可怕而可耻的目的活着。他们永远只能是筵宴上的菜肴或者吞食这菜肴的饕餮。而这饱食牺牲的筵席竟然成为王权正义的历史书写,令人肝肠寸断。让我们来看看这人肉的筵宴铺展到如今一向何等的盛大恢弘吧!
我们民族的圣人孔子所向往的三代,殷商《卜辞》就记载了各种战争61次。而春秋242年间战争448次。平均一年发生战争二次。战国,仅大规模的战争就有222次。春秋战国数百年间转型,华夏子民奉献了无数的人体。那时的中国人如此嗜好自己的同胞,一如吸血鬼嗜好人血一般。司马迁记载:秦国攻魏杀8万人,战五国联军杀8万2千人,伐韩杀1万人,击楚杀8万人,攻韩杀6万人,伐楚杀2万人,伐韩,魏杀24万人,攻魏杀4万人,击魏杀10万人,又攻韩杀4万人,前262年击赵白起杀尽42万人,又攻韩杀4万人,又攻赵杀9万人……
春秋战载,列国之主都是三代圣王的远亲玄裔,他们驱策着自己的子民前仆后继,共同营造着死亡的盛大宴席。而自秦末始,一直到20世纪五十年代,二千多年,这盛大的死亡筵席就要么是诸王多人共谋,要么是兄弟几人摆布。刘项二兄弟摆布的结果是,到西汉立国之初,秦末的2千万人口被吞食了70%,以至于刘邦
“威加海内”的荣耀只能用简陋的牛车来寒伧的表达。汉武帝这位大独裁者在位五十多年,同样需要数千万子民贡献人体,几番讨伐匈奴,使得“文景之治”的成果减半,50%的人死亡。公元2年全国人口有5959万,经过西汉末年
汉语劫难三千年 来自淘豆网m.daumloan.com转载请标明出处.